说不上心底到底有多痛快,只觉得不值。
是替母亲不值,也是为从前那些飞驰一闪而过的时光,因为这样一个人的出现,平添了许多不开心。
如果柳婉琴没有出现过,父亲是否会与母亲厮守一生,亦或是,没有这个柳婉琴,还会有下一个。
秉性如此,这世上或许有千千万万个安比槐,也有千千万万个柳婉琴,一些事,避之不及,逃之不掉。
或许,冥冥之中,每个人的结局早已注定。
“父亲无恙就好。”
安陵容吐出六字,招呼着忆菱,“你来替我梳洗,今日是华妃第一次传众妃嫔去她宫中训话,妆容打扮需得小心精致些才好。”
“是。”
忆菱上前拿起梳子,轻轻替安陵容梳洗盘发着,华妃向来喜爱奢华富贵,不允许任何人抢她的风头,那安陵容便打扮得淡泊自逸些,虽素了些,但有头上那副朱翠作为点缀,也不会显得寒酸,或是不够精致端庄。
一切都恰到好处,安陵容在忆菱的搀扶下踏出主殿,好巧不巧,便在延禧宫院内碰见富察贵人领着桑儿也要出门请安。
延禧宫距离华妃的翊坤宫不算远,想来富察贵人与安陵容都是算好了时间,不紧不慢的去,不曾想,两人打了个照面。
“哟,好巧啊。”
富察贵人领着桑儿正好停在延禧宫门口,堵住了出入的大门,安陵容不得不与富察贵人当面说上几句。
安陵容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眉目之中悠然清远,让人猜不出看不透她真实的情绪到底是怎样的。
“富察贵人,你也这个时候出门?”
尽管安陵容神色如常,甚至带有一些笑意,富察贵人依然朝着安陵容投去鄙夷的神色:“怎么,皇上把主殿给了你住,这延禧宫就是你的了吗?大门在这,我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管的着吗你。”
安陵容在忆菱的搀扶下逐步走近富察贵人,轻声说着:
“富察贵人说得不错。”
富察贵人正诧异安陵容变得如此大度,竟愿意顺着她说话之时,安陵容不动声色的靠近富察贵人,贴在耳边悄声说着,
“你要什么时候出门,我自然是管不着,不过这大门被你堵死,影响到别人出行,可不像是走先秦淑女步的人会做出的事。”
听到先秦淑女步几个字,富察贵人立刻就明白了安陵容是在嘲笑她。
从前她不慎失宠,为了俘获皇上芳心才去学了这先秦淑女步,却不想皇上连看都不看一眼。
“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嘲笑我?!”
富察贵人恼羞成怒,在情急之下,便想动手打人,可是手抬到一半便在空中硬生生停下。
无他。
只因为看到了安陵容那张不为所动,甚至带有些讥讽的脸。
好像在说,打呀,想清楚了,你敢打吗?
富察贵人就在看到安陵容丝毫不为所惧的神色那刻突然理智了几分,安陵容不躲,便就是算定了皇上不会容忍在宫里打人这种行为。
别说安陵容现在还怀有身孕,更何况,皇上现在原就因为上次富察贵人出手用鞭子责罚宫女一事对她多有厌恶。
再不能气急用事。
富察贵人胸口憋着一股子闷气,收了手,她现在与安陵容同为贵人,安陵容嘲讽她,难道她就不能嘲讽回来吗?
富察贵人学着安陵容那般气定神闲,只是言语中气急败坏的怒意太过明显,始终做不到安陵容那般无谓。
“别以为皇上让你住进了主殿,你就可以在我面前得意,有些人生来就是下贱胚子,听说昨日安贵人身子不适,叫了太医来看,说是环境导致,真是让人笑掉了大牙。”
“也难怪,有些人生来就没有用过什么好东西,也没有住过什么好房子,现在从狗窝搬进了金屋,的确万般不适,不怪我多提醒你一句,要是住的不习惯,还是早早搬出来吧。”
“若是因此失了腹中皇嗣,那才是叫六宫上下耻笑呢。”
安陵容故作不解:“狗窝?”
“富察贵人这样坦诚之人,陵容还是第一次遇见,不过不管是狗窝还是金屋,都是皇上的旨意,只要富察贵人住得开心就好。”
“至于陵容住的好不好,腹中皇嗣如何,就不劳富察贵人操心了。”
“再者,从前富察贵人就喜欢拦路,如今又站在这里挡门,想必也是某种特殊的癖好,陵容理当尊重。”
“只是陵容还要去给华妃娘娘请安,恕不奉陪。”
安陵容给小顺子使了个眼色,小顺子当即明白,他上前一把推开富察贵人身边的桑儿,好巧不巧,桑儿撞到了富察贵人,两人摔成一团。
眼前大门的路突然就宽敞起来。
“同富察贵人从前所说,皇上下旨让陵容居主殿,便是让陵容掌管这延禧宫上下,富察贵人身边的桑儿不懂事挡道不让,陵容今日也不过是替富察贵人教训一下,还请富察贵人莫要见怪。”
“但好狗不挡道,这样的道理,富察贵人也该亲口说给桑儿听一听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