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潮湿的禁闭室里,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霉味。
荒书与大师兄已被困于此整整一月,狭小的空间仿若一座无形的牢笼,锁住了他们的自由。
每至夜深,万籁俱寂之时,便是荒书最煎熬的时刻。他蜷缩在角落里,望着头顶那一小方透进微光的天窗,喃喃自语:“庭叶,你如今身在做什么?是否安然无恙?”
而大师兄,自从被关进来后,就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周遭的一切都显得极为冷漠。他常常绝食,以无声的反抗表达着内心的不满。每次看到大师兄又坐在那里,对面前的食物无动于衷,荒书都心急如焚。
“大师兄,多少吃一点吧,身体要紧。”荒书苦口婆心地劝着,脸上满是担忧,“你这样不吃不喝,万一病倒了可如何是好?”
大师兄只是冷冷地瞥他一眼,并不作答。
荒书无奈,只能继续劝说:“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得想想日后出去,还得找那些陷害我们的人算账呢,没有好身体,拿什么去抗衡?”
在荒书一遍又一遍的劝说下,大师兄终于缓缓抬起手,拿起了碗筷,只是动作依旧迟缓。
荒书见状,微微松了口气,可一想到自己与庭叶的分离,那好不容易舒展的眉头,又再次紧紧皱起。
……
直到那日,禁闭室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道亮光猛地射了进来,晃得荒书和大师兄下意识地眯起眼睛。一个小弟子端着笔墨走了进来,在这压抑的环境里,他的动作都显得格外小心翼翼。
荒书一个箭步冲上前,急切地扯住小弟子的衣角,声音因为激动和焦急微微发颤:“小师弟,求你告诉我,我们还要在这鬼地方待多久?”
小弟子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眼神闪躲,犹豫了一下才小声说道:“师……师尊改了处罚,要关半年。”
这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荒书只觉眼前一黑,双腿发软,差点瘫倒在地。他心中最后的一丝希望瞬间破灭,感觉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
“半年?怎么会是半年?”荒书喃喃自语,声音里满是绝望。
他慌乱地转头看向大师兄,只见大师兄依旧如同一具没有生气的躯壳,半死不活地靠在墙边,听到这个消息,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好似这个消息与他无关。
荒书心急如焚,他几步跨到大师兄身边,蹲下身子,很急切。
“大师兄,你听到了吗?是半年啊!我们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你倒是说句话啊!”
大师兄却依旧沉默不语,只有微弱的呼吸声证明他还活着。
荒书紧紧握着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他知道,这漫长的半年,将会是一场无比艰难的煎熬,而他不仅要熬过这段日子,还要照顾好这个已经对世界失去希望的大师兄。
……
深夜时,禁闭室里漆黑一片,只有窗外洒下的微弱月光,在地上勾勒出斑驳的光影。
荒书蜷缩在角落里,睡得并不安稳,眉头紧锁,似乎正在被噩梦纠缠。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轻微的响动打破了寂静。大师兄缓缓起身,脚步虚浮地走到荒书面前,静静地站着,低头凝视着沉睡的荒书,月光洒在他脸上,映出一脸的憔悴。
“六师弟,你来当大师兄,你来当大师兄,你来当大师兄……”大师兄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睡梦中的荒书像是有所感应,动了动身子,眉头皱得更紧了。
直到一滴滚烫的泪水滴落在荒书的脸上,他猛地惊醒,睡眼惺忪间,看到大师兄满脸泪水地站在自己面前,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便瞥见大师兄手中不知何时出现的利刃。
“大师兄,你要做什么!”荒书瞬间清醒,惊恐地大喊,心脏猛地一缩,他手脚并用地爬起来,伸手想要夺下大师兄手中的刀。
大师兄却像是发了疯一般,力气大得惊人,拼命挣扎着,不让荒书靠近。“六师弟,别管我了!别管我了!”大师兄声嘶力竭地喊道,泪水混着汗水,不断从脸颊滑落。
荒书心急如焚,眼眶瞬间红了,豆大的泪珠滚落下来。
“大师兄,你不能这样啊!我们一起熬过这段日子,出去后还有大好的时光,还有那么多事情等着我们去做!”他一边哭着,一边不顾一切地扑向大师兄,试图抱住他的手臂。
然而,大师兄去意已决,眼神中满是决绝。他用力一甩,将荒书甩开,荒书一个踉跄,摔倒在地。还没等他爬起来,大师兄便将刀朝着自己的脖颈抹去。
“不——”荒书绝望地嘶吼,声音在禁闭室里回荡,带着无尽的悲恸。他连滚带爬地扑过去,死死地抱住大师兄的腰,“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大师兄,我求求你,求求你别这样,求你了,我真的求你了,我求你了,求你了,我不能没有你啊!”此刻的荒书,心中满是恐惧与无助,他从未想过会面临这样的场景,感觉天都要塌了。
荒书的哭声在狭小的禁闭室里回荡,那是一种近乎绝望的哀嚎,每一声都揪着人心。
大师兄被他死死抱住,手中的刀在颤抖,刃口贴着脖颈,划破了一层薄薄的皮肤,渗出丝丝血迹。
“大师兄,你若去了,我该如何是好?”荒书的声音带着哭腔,几近崩溃,“我们一起度过了那么多难关,难道要在这小小的禁闭室里放弃吗?”他的双手紧紧箍住大师兄的腰。
大师兄的手也在抖,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他的眼神却依旧空洞而绝望。
“六师弟,我撑不下去了,我好难受,一切都是我的一厢情愿……”他的声音沙哑,带着无尽的疲惫与痛苦。
“希望总会有的!”荒书拼命摇头,鼻涕和眼泪糊满了脸,“只要我们活着出去,就能重新开始。你不是一直教导我要坚强吗?你怎么能先放弃!”他想起曾经跟随大师兄修行的日子,那些一起挑灯夜读功法、一起在山间刻苦修炼的时光,仿佛就在昨日。
“我累了,真的累了,真的好累啊……”大师兄喃喃自语,手中的刀却渐渐无力,缓缓垂了下去。
荒书察觉到大师兄的动摇,哭得更厉害了,“大师兄,你若不在,我就算出去了,也再无意义。我们一起等,等出去的那天,一起找师尊说清楚,好不好?”
禁闭室里安静了下来,只有荒书的抽噎声。
随后,大师兄缓缓转过身,看着跪在地上的荒书,眼中的决绝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迷茫与不忍。他缓缓伸手,摸了摸荒书的头,声音颤抖:“师弟,对不起……”
刹那间,血光四溅,大师兄还是狠狠挥下了那致命一刀。利刃切入脖颈,发出沉闷的声响,鲜血如泉涌般喷溅而出,溅落在荒书的脸上、身上,温热的触感让荒书瞬间僵住,大脑一片空白。
“不————”荒书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音里的绝望与痛苦在这狭小的禁闭室内疯狂回荡。
回过神后,他像疯了一般冲向禁闭室的门,用尽全力地拍打着,嘶吼着:“快来人啊!救命!救救大师兄!”每一下拍打都用上了全身的力气,手掌很快变得血肉模糊,可回应他的只有空荡荡的回响。
荒书绝望地转身,扑到大师兄身边,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视线一片模糊。他颤抖着双手,慌乱地撕扯着自己的衣角,试图用布条为大师兄止血。“大师兄,你撑住,一定要撑住啊!”荒书泣不成声,声音带着哭腔,近乎哀求。
然而,大师兄的伤口太深,鲜血怎么也止不住,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气息也越来越微弱。
荒书紧紧地抱着大师兄,像是这样就能留住他正在消逝的生命。
“大师兄,你醒醒,别睡,我们说好了一起出去的,你不能食言啊!”荒书的声音已经沙哑,喉咙像是被火灼烧般疼痛。
大师兄微微睁开眼睛,眼神涣散,费力地抬起手,想要触碰荒书的脸,却在半空中无力地垂了下去。“六……师弟……我……对……不起……你…”他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大师兄,你别说话,保存体力,会有人来救我们的!”荒书不断地摇头,泪水滴落在大师兄的脸上,与他的鲜血混在一起。
在一片死寂里,荒书的世界轰然崩塌。他满手是血,慌乱地按压着大师兄的伤口,可那殷红的液体还是源源不断地从指缝间涌出,染红了破旧的衣衫。
“大师兄,我求求你,求你了,求你了,不要离开我啊!!!”荒书的声音在颤抖,带着哭腔,他的眼神中满是恐惧与绝望,不断扫视着禁闭室,希望能从这冰冷的墙壁中找到一丝生机。
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和大师兄相处的过往:初入师门时,大师兄手把手教他握剑;修炼遇阻时,大师兄耐心地为他讲解功法。那些曾经的温暖瞬间,此刻如针般刺痛着他的心。
“快醒醒啊!佰平生!佰平生!”荒书用力摇晃着大师兄的身体,可大师兄的身体渐渐变得冰冷,眼皮缓缓合上,生命的气息在一点点消逝。
荒书的心被无尽的痛苦填满,他感觉自己像是被遗弃在黑暗深渊,孤立无援。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终于传来了脚步声。荒书猛地抬起头,眼中燃起一丝希望,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大喊:“救命!救救大师兄!”
随着门被打开,刺眼的光线照进禁闭室,荒书却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变得虚幻起来。
原来,附近巡逻的弟子听到了荒书的哭喊,匆忙赶了过来。
门“砰”的一声被撞开,几个同门师兄弟冲了进来,看到满室的鲜血和昏迷的大师兄,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快,快去找师父和医官!”荒书冲着众人嘶吼道。
在众人的帮助下,大师兄被紧急抬出了禁闭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