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大杂院里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气质文雅,容貌俊秀,穿着呢子大衣,身形更显挺拔。
车厢里的几个杂院子弟坐不住了,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站起身走向薛成远。
“同志,请您挪一下,让我进去。”
薛成远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听见旁边的声音才转过头来。
几个脸上长满麻子和青春痘的年轻人,身穿深灰色棉袄,一脸横肉站在薛成远身旁。
“有什么事?”
“同志,我朋友身体不太好,脸色很苍白,想跟你换个座位,你看行吗?”
“换哪里?”
“往前走,右拐就到了。”
薛成远瞥了一眼,笑了:“厕所?”
“对啊,那个位置挺适合你的,一直走到那里,多舒服。”
“不让坐就不让坐吗?”
“不让的话不太好啊,我们都是新时代青年,为人民服务的思想还是要有的。”
麻子脸盯着薛成远,微微提起腰间的衣服,露出一道反光,冷笑了一声:“还有你这件呢子大衣和毡帽,我也觉得不错,要不要都让给我?”
“喂,别急着拒绝,你不让的话可以试试。”
“早说啊,如果有这些东西,我肯定会让的。”
薛成远笑着站起来,看着眼前的人,开始动手脱大衣。
结果一不小心,直接将大衣甩出了火车窗户。
紧接着单手抓住对方的腿:“兄弟,你还好吗?怎么往外挤啊?”
“看你脸色不太好啊,怎么这么白,还发抖!”
周围的人一时愣住,听到外面传来的惨叫声才反应过来。
“你干啥呢!快回来!”
众人急忙上前抓住车外人的小腿,拼命往里拖。
拖到一半时,对方的裆部被卡在窗框上,惨叫声回荡在整个车厢。
“你们在干什么!这是要 ** 吗!”
薛成远大声吼道:“你们这样做不是要他的命吗?”
“快来人啊!有人要死了!”
听到薛成远的喊声,几名拉动窗外人的乘客面红耳赤,不知是因为累还是生气。
“别再往外推了,把他推出去他就真的死了!”
“往里拉!”
薛成远用尽全力,抓住小腿,试图往车厢里送。
“你别乱动!你想害死他吗?”
“你们别推了,你们才是想害死他!”
众人合力之下,车厢内的其他人也围上来帮忙。
“前面有隧道!快坐下!手别放在窗外!”
“前面那些人在干什么!”
乘警跑上前,看到混乱的场面,分开人群上前。
“同志!有人要死了!这几个人非要将这个人推下火车,你赶紧过来帮忙,不然就没命了!”
听到薛成远的话,乘警立刻冲上前抓住腿,一用力,惨叫声响起。
“卡住了!”
“快拉进来,马上就要进隧道了!”
乘警大声喊道,与后面的人一起用力往后拉。
随着“砰”的一声,人被拉进车厢,整个身体软绵绵的,像面条一样。
“是不是傻!现在没事往外跳,是想找死吗!”
乘警将人拉进车厢,冬天来了,后背却冒了一层冷汗。
如果出了事,事故责任书上肯定会有他的名字。
刚刚那些想要 ** 的杂院子弟听了乘警的话,看向薛成远,眼中充满恐惧和逃避。
这人也太狠了吧,只说了一句狠话,就把人直接扔了出去。
这可是命啊!真的不夸张!
如果不是薛成远抓住对方的腿,人出去的话,运气好的话可能会从轨道边滚下山,摔个半死。
运气差一点的话,就直接没命了。
这里可是经过山海关的地方,可不是平坦的地方!
“同志!醒醒!醒醒!”
乘警拍打着面前的人,试图摇醒他。
但没有效果,面前的人好像丢了魂,怎么拍打都没用。
“估计是吓掉了魂,把人抬到我的列车医务室休息。”
几个人抬起麻子脸,跟着乘务员离开了。
车厢里此刻安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谁都不开口。
每个人看向薛成远的眼神都夹杂着几分探究与惧意。
如今大家心里都明白,眼前这位不是好惹的,谁也不敢轻易招惹。
周围没人理会自己,薛成远倒落得自在,悠然自得。
出了山海关,这儿和四九城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天色愈渐昏沉,仿佛头顶的云层压得更低了。
待到夜幕完全降临,薛成远忽然感到一抹寒意掠过脸颊。
伸手一探,是雪。
东北已经下起雪来了,今年的日子怕是要难熬了。
他把车窗全部关好,不然这夜晚恐怕熬不下去。
原本精神抖擞的上车青年,这时也显得有些疲惫。
这会儿不像后来那样,车上有烟、酒、八宝粥,还有瓜子饮料。
人们手里捧着手机,身上揣着扑克牌,打发时间的东西不少。
而此时,大家只是默默地看书。
有人捧着珍贵的红宝书认真研读;也有人讨论着到了东北之后会有怎样的风景,以及如何建设祖国。
作为国家的主人翁,所有人都对未来充满期待。
薛成远裹紧衣服斜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等后半夜时,他去了趟厕所,找了个隐秘角落休息。
“同志,别睡了,过来一下。”
薛成远睁开眼,见乘警站在面前便好奇地问:“什么事?”
“那天想跳车的人的事,你也得过去说清楚。”
“行,这就去。”
薛成远戴上毡帽,裹紧呢子大衣,避免漏风,跟着乘警走去。
“那人现在状况很糟,下一站在就要送下去。”
乘警边走边讲:“刚才那些人说你把人推下去的,你怎么解释?”
“人是我推下去的,但我是……”
薛成远镇定地说:“那几个家伙腰间 ** 上了车,抢我的衣服,还让我让座,我不让就威胁要砍我。”
“咱们都是新时代的年轻人,遇到这种事谁能忍得住。”
“再说,要是我不反击,他们伤了别人怎么办?”
“这点我们也懂,刚才那个被撞晕的,就是因为腰间有刀,才成了那样。”
“连续撞击要害部位,导致下半身肿胀得像鹅蛋那么大,还不知道能不能恢复。”
“鹅蛋?”
听到这样的描述,薛成远吃了一惊。
乖乖,肿得像鹅蛋一样?
“真是命大!”
天亮时,前面那个几乎废掉的麻子脸被送了下去。
其余几人依旧照常插队。
由于车上的事,到站时会通知接站的人,告知这些人的情况。
这些人到了地方,通常干的活最重。
在火车上不守规矩的话,下了车自然有人教你规矩。
一路上有人上下车。
薛成远一路靠着度日,半夜时找个不起眼的地方回空间休息。
天亮后,看见外面不再有人出现。
这年代的绿皮火车本身就不太保暖,而且窗户还能拉开。
车外大雪纷飞,冷风顺着缝隙灌进来。
车厢连接处同样漏风。
乘客们同性别的人相互依偎取暖,熬过这段旅途。
“辽沈的该下车了!”
熬了两天一夜,途中还出了些状况,火车终于从四九城开到了辽沈省会城市。
“辽沈的下车,往下走有人接,看外面举的牌子,由领队带你们下去!”
薛成远靠在座位上,望着车站下川流不息的人群,默默估算着距离。
过了辽沈市,继续向北不久经过五平,下一站就是吉春。
列车缓缓停下,吉春到了。
从这里换乘另一趟火车前往吉延,随后再转乘汽车深入县境,最后由当地人接走。
这个时代与未来的不同之处就在于长途跋涉的艰辛。
即便难以承受,也得咬牙坚持,硬撑过去。
薛成远估算了一下,从四九城到长白山,这段路大概需要四五天,还不确定能否顺利抵达。
\"同志们,我们先出发了,国家需要我们去建设!\"随着一人下车,大声喊话,车厢内随即响起回应,最终车门关闭,归于寂静。
\"同志,请问您从哪里来?准备在哪一站下车?\"
一位刚上车、扎着麻花辫的姑娘坐在薛成远对面,笑着打量着他。
\"四九城到长白山。
\"
薛成远注意到对面的女人肤色白皙略带红晕,牙齿洁白嘴唇鲜红,柳眉樱口,黑发披肩,穿着军绿色制服,上半身显得鼓鼓囊囊的。
因为腿长,坐下时两条腿无法并拢,只能笔直地伸向薛成远那边。
\"去长白山?\"女人挑挑眉,露出惊讶之色:\"你怎么去那儿?你不是工人阶级出身吧?\"
\"连这个都能看出来?\"
\"那当然,我也要去长白山。
\"
说着,女人站起来伸出手:\"我是辛琇晶,辽宁人,下乡到长白山王家屯。
\"
薛成远看着主动起身做自我介绍的辛琇晶,至少有一米七五的身高,嘴角微扬:\"薛成远,四九城人,长白山护林员。
\"
\"护林员?\"
辛琇晶看向薛成远的眼神愈发好奇:\"你家背景是不是有点...特别?\"
\"还好,我家名声不错,东西都捐了。
\"
\"那为啥把你派那边去?\"
\"不过也挺好。
\"
辛琇晶嘻嘻一笑:\"我插队的那个村子就在长白山,咱们以后肯定能碰面。
\"
薛成远打量着辛琇晶,这姑娘身材修长,举止优雅,只是性格大大咧咧,很像东北人的风格。
\"我家也有这样的大衣,不过我妈不让穿,说姑娘家穿这个干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