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一整天穿得破破烂烂的，别给我出去丢人！网上说的什么社交礼仪，你懂吗？”
刘晓英忍不住上手，抠了抠女儿裤子上那个硕大的破洞。
“妈，这是时尚……哎，别给我抠坏了！”
苏禾用手护着，一边嬉笑着躲闪。
冤枉啊。
她确实衣服不多，但这条破洞裤是所有衣服里最贵的。
“不行，今天下午，我跟你去商场买两身新衣服。”
“用不着。我衣服还够穿。再说，要买也得上网买，何必去商场花这个钱。”
“去去去，网上哪有店里的质量好。别跟我打马虎眼。抗议无效！”
女儿都快大三了，正是花儿般的年纪，反正家里手头上的钱也宽裕，连车子都有了。买几身衣服算什么。
刘晓英软硬兼施，总算迫得苏禾答应。
然而苏禾也有自己的打算。
她前段时间被迫给系统干活送外卖，挣了三千块钱。眼看老妈的生日要到了，手头上的钱可以买件好点的生日礼物。
两人去的是市里有名的购物中心，占地三十万方，足有六层。既有大型商超，也有一线奢侈品店，还有配套的五星级酒店和写字楼。
是凤城目前最大也是最繁华的商业体。
“这衬衫样式好看，你试试？”
“连衣裙也不错，尤其适合年轻女孩。”
一连好几件衣服被刘晓英放到苏禾手里，催着她试穿。
这个品牌她知道，是个风格偏甜辣的少女品牌，很喜欢玩联名。
只是价格也不便宜。
苏禾偷偷瞄了眼挂牌。
嘶，一件衬衫480？一条裙子688？还有，一件平平无奇的t恤，只是因为联名，就要卖250？
“妈，这风格不太适合我吧？”
苏禾可怜兮兮地求饶。
荷叶领，蕾丝边，这么淑女的穿着实在不适合现在晒黑了的自己。
“这位客人，你肤色那么健康，不妨试试这几套？”
导购小姐姐笑盈盈地指了指墙上的海报。
只见海报上的男女模特，也跟苏禾一样，全身上下大概只有肚脐眼是白的。
刘晓英眼睛一亮。
“对对对。这几套好！显得皮肤透亮！”
苏禾就这样被老妈和导购一人一边架着，进了更衣室。
卷边的宽大t恤换成了黑色贴身挂脖小背心，肥大的破洞裤则被白色的A字形小百褶裙裤所代替。
高腰的设计，将苏禾姣好的比例凸显得淋漓尽致。
“会不会太短了？”
苏禾不太自然地转了个圈。虽然有防走光的内衬，她还是有些不适应。
“哪里哟！小妹妹你身材好，气质独特，最适合我们品牌不过！而且小麦色皮肤，其实更适合一定的露肤度。”
导购小姐姐将苏禾夸得天上有地上无，还征求同意给她拍了几张照片，说要拿来做内部资料。
刘晓英眼眸弯弯，笑着点头，如同小鸡啄米。嘴里也不吝惜地夸着：
“好看！耐看！还大方！”
心想，还是得买品牌货，剪裁，材质就是不同。
这钱，花得值！
从服装店出来，刘晓英又马不停蹄地把女儿领到了美发造型工作室。
“妈，你这是？”
“哎，我早就想烫个头了，你就当陪妈一起吧。”
烫头染发对于刘晓英来说是个常事，在苏禾却是第一次。
前男友蒋成杰最喜欢女生留黑长直，觉得温柔文静。因此她从来没有在发型上动过心思。
“小妹妹，想做什么发型啊？”
“你看着办吧。怎么夸张怎么来。”
反正，去他的渣男！去他的温柔文静！
有句心灵鸡汤怎么说来着？
多余的头发要剪掉，而不喜欢的人要忘掉！
很快，苏禾被发型师和助手簇拥着，逐渐在各类色卡和参考图中迷失了自我，她就像被绑架了的少女，呆呆地坐着，任人在头上动作。
原来一头秀美长发的背后，得先在凳子上呆坐好几个小时。
变美真是件辛苦的差事。
这一呆就到了华灯初上。
洗头，吹干，最后一次修剪。
toNY老师解开围布，看着镜子前的女孩，满意地松了口气。
这应该是他从业生涯以来最满意的一个作品了吧。
这位可以称得上是“毫无主见”的客人，难得的头小脸小，才得以驾驭住这一头密集的“拉美卷”。
而小麦色的皮肤则将她的整体气质衬托得更加灵动，洋气。
完美！
苏禾还没走出工作室，就已经吸引了不少客人的侧目。纷纷询问自己的发型师。
“这叫什么发型？我能烫吗？”
“太酷啦！好像明星！”
……
全身镜前，女孩没有过多的打扮。头发如海草般披散在肩膀，丝丝缕缕透着万千风情。
巴掌大的小脸上，干净剔透的眸子盛着些许不安。
但这点微小的情绪很快像皱褶一样被抚平，化为自信而平静的微笑。
面前的人是一个从未见过的全新的苏禾。
但她喜欢这样的自己。
“效果不错吧？”
刘晓英同样顶着个时髦的短卷发，稀疏的白发尽被掩盖，显得年轻了好几岁。
“你呀你，你早该来了。女孩子就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偶尔买买衣服，换个造型，心情变好了，做什么事也都会顺顺利利。”
苏禾难得地没有反驳，而是乖顺地点点头。
原来钱真的能买来快乐，为自己花钱，更加快乐。
只不过她有一丝好奇。
“妈，你怎么突然这么会说话了？大道理脱口就来啊？”
刘晓英嘴唇微扬，双眸星光点点，流淌着一抹难言的爱意。
“都是你那死鬼老爸以前对我说过的。他可真是个好人，想你妈我年轻的时候，花钱也曾经大手大脚，别人都说我不会持家，就只有他，跟我说要为自己花钱并不可耻……”
面前的母亲已经能平静地述说着与父亲相关的往事，不再哽咽。仿佛时间从来没有拭去过他存在的痕迹。
苏禾静静地听着，心不自觉地为之颤动。
如果她要找一个人生伴侣，那一定是像父亲那样的——让另一半变得更好，更自信，更坚强的人。
“好啦，今晚咱也别回去做饭了，妈请你吃饭！”
刘晓英亲热地挽起女儿的手，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出发型工作室。
“不行，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东西没有买！”
苏禾顿住脚步，拉起身边人，直奔知名护肤品柜台。
“抗皱精华，提拉晚霜，鱼子酱眼霜，还有这个，那个……都要了！”
她大手一挥，直接来了个抗老全家桶。显然已经提前下了功夫。
刘晓英这才知道是给自己买的礼物。
“这也太贵了。我这老婆子犯不着用那么好。”
一套加起来都能买今天的衣服好几套了。
“妈，给我个机会吧。老爸肯定也想看到你过得美美的。”
苏禾难得矫情了一回，轻轻晃动着母亲的手。
方才关于父亲的回忆提醒了她一点。
往而不可追者，年也。去而不可得见者，亲也。
钱没了，再挣就是，要及时行孝，珍惜现在。
“哼，三千块算什么？等我挣了大钱，给你买包包！买大钻戒！”
刘晓英眼眶微微泛红，笑着调侃。
“包包我不喜欢背，还是金子好。”
“好！就买金子！买楼！什么保值买什么！”
两人在专柜前，相互依偎着，笑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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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会，这绝对是约会。行啊，苏旭，两日不见，泡妞功力大涨啊！”
苏大头坐在电脑前，激动地跟自己的狗头军师分享着自己的进展。
“她是个好女孩，很上进，是个拼命三郎。连我借她20万也不要。你知道吗？她居然要去跑网约车……”
“哼！图样图森破！长点心眼吧，凭你兄弟我鉴婊无数的经历上来看，你这个对手，很强！切不可掉以轻心！”
“可我……”
“没有可是！你记住了！跟她交往可以，玩玩也行。千万别动真感情。你肯定玩不过她！”
……
苏大头还想说些什么，放在桌面的电话响了。
“喂，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