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国良开矿计划,还在准备当中,这天张杰进门,给张国良说道:“二叔,工程师捎回话来,说是设备一部分已经回来,让你尽快回矿山,现在现场人员分散在各个方面,就有点人员紧张,下矿采煤得需再招工人,有了人才能尽快安装设备。”
张国良听了,立刻来了精神,他在这开矿上,费了心血,也投资的大量的资金,听了这信息,心里的热乎劲,马上涌了上来,他顺便给张杰说道:“招呼套车,现在就动身去槐庆府,明天就能直接上矿山去,的需抓紧时间,这时间耽搁不得。”他心里明白,每耽搁一天,那是有费用的。
煤矿在槐庆府的西北方向山沟里,叫探沟窑。距离槐庆府也有七八十里。从家里直接去往探沟窑,马车一天也赶不到。
张国良便给玉芝嘱咐道:“我去外边,家里的事你就多操点心,不要和金珠闹僵了,家里要以和为贵,做老人就要有做老人的样子。”
玉芝回答道:“放你的心走吧,我自有分寸,我还能把儿媳妇怎么样?再说,不是还有妈在后边坐镇嘛,家里出不了事,你忙你的事去吧。”听了玉芝的话,张国良心里有点欣慰,也不是第一次出门了,每次出门都少不了嘱咐一番。
说完就过来和老母亲道别:“妈,我有急事要出门走了,等安排好了,再回来看你。这次去,恐怕要多停留几天,你在家保护好身体。”
老太太说道:“每次都是说走就走,明天走不行吗?今天半天都过去了,几十里山路能赶到吗?走到半道上,天恐怕就黑了。”
“妈,你放心吧,赶天黑到槐庆府就行,晚上歇一宿,明天再上矿山。等到把煤挖出来,那钱就像咱们担柴捆一样往回挑,在我手里,我要让咱们张家堡再次风光起来,你就等着我好消息。”张国良对未来充满希望,给母亲先报着喜,希望母亲放心。
“钱要慢慢挣,一口吃不成个大胖子,我盼的是你回来,给我端碗热乎饭就行,别无他求。”老太太给儿子叮嘱着,老人经历过先前的辉煌,也是几十年奋斗的结果,知道钱也不是那么好挣的,生意兴隆,还要运气顺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她相信这个。
“好,好,好,我尽快回来,给母亲端长寿面吃,那我现在就走了。”张国良说罢就出门,就和张杰一起,上了在门外等候的马车。
老太太和玉芝也从屋子出来,送到门口,看着远去的马车,还不停的挥手。张国良带着侄儿张杰,抛下家里的一切,去追逐自己的梦,尽管前边坎坷多阻,他们仍然奋力拼搏,就想在这条荆棘的道上,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为了走这条路,他辞去保长的职务,全身心投在挖煤开矿上,真是被高县长忽悠的上头了。
真是: 梦想发家用尽心,被人忽悠却认真。
倾尽家产为梦想,一心想做人上人。
他们赶到天黑,才到槐庆府,又没停就和张亭联系资金,很晚才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张国良就赶往矿山。西山探沟窑,地处山坳里,有着一段几十里坑坑洼洼的山路,路面窄,好多处还是坡陡弯急。为了道路畅通,张国良前边动用了人力修路,只因基础实在太差,年久失修,修过的路也是没有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只能勉强行车。
探沟窑也是丢弃十几年旧煤窑,之所以丢弃,也是巷道多处塌方,引起事故后,不得已的结果。现在要开始,只有把前边塌方清理干净,输通巷道,才能下到底层深处采煤,前期准备工作,也需要一个艰难的过程,这前期的投资,是要有大量资金垫支的。
一路颠簸,赶到探沟窑,已是下午时分。张国良下车,活动着僵硬的腿,看着零乱的场地,没有人影,只看见矿区门口栅栏上,悬挂着一个大牌,上边写着:《鹏程煤矿》,冷冷清清挂在那里。
这个矿场名字,还是高县长赐的,寓意张国良的矿业,要鹏程万里,前途无量。张国良知道,先期一部分人,正在疏通运煤通道,一部分人,就忙在修路,平场地上。矿上的工作还没全面展开。拉回的设备还没拆箱,场面十分冷清,他心里一阵着急,真是万事开头难,也是太难了。一百多人在这里忙碌着,也没理出个头绪。心里想着:设备没有人安装怎么行?现在招个人,也很难。现场的安排,也不是很得当,得需再调整。
这里没有土坯房子,只有靠山打的窑洞,这仅仅是住人。设备装在露天,就必须有防雨棚,现在搭设的敞棚很简易,让人感觉,大风都能刮走。
以前的煤场,堆满遗留的石干,现已清理干净,这个平场用作日后堆煤场。靠近出煤山洞最近的几个窑洞,就是办公的地方。依次就是库房,食堂,澡堂。工人们住的地方,要上一小段坡,在半坡山上。那里按照地形,打成像马蜂窝一样的窑洞,布局零乱,没有章法。
只有从山沟里修了一条引水道十分显眼,水从那一排窑洞前流过,下边有着一个大水池。从水道向厨房埋着一根水管,给厨房、澡堂供水,澡堂门前用木板围挡着,里边有人为用石块切成的两个小池,这也只是天冷了注入热水用。天热的时候,干完活的人们就跳进外边大池直接洗,这里是男人的世界,没有女人,就做饭的师傅都是清一色的男人,光屁股在大池里洗澡,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池子周围的地面,漆黑无比,可池中的水,却是清澈见底,一边流入,池满自溢,顺下口流出去,池内的水也在不断循环,更换着。
张国良和张杰往办公室走去。在办公室里,坐着工程师兼副矿长许万山,技术员吴英俊。他们俩,都在忙各自的事,当张国良推开门进去,他们才吃了一惊,没想到张矿长来的这么快,连忙起身相迎,相互问候。
许万山给张国良简单的介绍一下情况,张国良听了后建议道:“现在应该分成三组,下设三个组长。队长胡利群领着一组去疏通井道。二组继续抓紧时间修路,完成任务后,回来和一组,成为两班倒,加快疏通井道。三组设为安装组,尽快安装设备,都要往前推进。”
许万山应声道:“设备没有安装,缘由就是安装技术员,迟迟不能到场,还有安装的附件不齐全,急需张杰回来去采购。你尽快给高县长说,催促技术人人员前来,才能进行安装。现在窝工严重,没有进度,真急死人了。这还没进入采煤期,就这基础工程,就把人搞得焦头烂额。工人喊着要工资,还有要求改善伙食,这哪里都需要钱,现在,咱们账面没钱了。张矿长,叫你老来看看现状,主要是想办法,尽快搞点资金,让工程往前赶。”
张国良明白,急着叫他来,就是为了资金。来的路上,他就想着这个问题,他把自己家底也抖的差不多了。能筹措的渠道他都想了办法。他还想着,让高县长给他联系几个商号投点钱,高县长答应了,不知联系的怎么样?张国良想:只要能度过眼前这个难关,只要能挖出煤来,一切问题都解决了,理想还是十分诱人,就看能否坚持下去。
这个偏僻的地方,电话还没装上,得需自己亲自跑一趟,现在要玩转,就得靠高县长打通这个渠道,他开始没有算到,这开矿场,前期投资太大太大,自己真有力不从心了。
真是: 开矿挖煤掏乌金,跌入深潭知水深。
各项支出扑面来,怎奈力弱不从心。
他给许万山说道:“老许呀,你和小吴给咱盯紧点,这效率也太慢了。你让老胡把人员按需要分配开,让按组行动,别几十人挤在一起,几个人在干,大部分人站着看,这样出工没有效率。还有,小吴你要腿脚勤点,仔细检查,那里不安全,赶紧用矿柱顶起来,刚开始,千万别出现不安全的事故。另外赶紧把急需的配件,写一个清单,让张杰去采购,我去槐庆府找高县长解决资金,咱们分头行动。”张国良给安排着工作,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什么事都得操心,还得掏腰包给钱,这里兜里没钱,什么都玩不转。
许万山和吴英俊都点头答应着,此时他们都信心满满的,寄希望在这里能掏出黑乌金来,拉出去卖钱,资金循环开了,一切事情,都迎刃而解了。
张国良和张杰又坐上马车,赶往槐庆府,走到半道,天就黑了,真觉得天太短,路太长,时间不够用,到了半夜,才到槐庆府,乏困的身体都不听指挥了,只得找地方睡觉,一切等待明天。
张国良只觉得打了一个盹,天就亮了,他让张杰去忙自己的事,自己就去找高县长。
张国良知道,高县长就住在县衙里的房子,早早去,不影响人家正常办公,等到人家坐到办公桌前干工作,恐怕就没时间搭理他,必定这是自己的私事。
高县长县衙的住处,张国良去了不知多少回,熟门熟路,就连门外站岗的也都认识他,他让门口给县长传话,传出话来,他也被请了进去。高县长客气的让张国良坐下,关心的问道:“我的张矿长,这么早就来了,你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啥事快说,我还有事忙着。”
张国良心里想,这个高县长,只顾忙自己的事,把给他联系商号投资的事忘光了,幸亏自己前来提醒。便诉苦道:“我的高县长呀,我是来求救来了,安装设备的技术员,什么时候能来?这里工人都在等着,这开矿前期投资太大了,我把钱都投进去了,现在没钱,快走不动了。你前边说过,找几个商号投资,我就来看,这个投资的事,怎么解决?”
高县长若有所思的说:“哦,我这被剿共剿匪,筹钱收粮等一大堆的事,搞得乱了头绪,把你这个事忘掉了,你来了,我当面给你解决。”转过头,去打电话,催促技术员的事。
高县长走到桌前,摇起电话,又把电话放在耳边,电话通了,只听到高县长说道:“喂,是铜川矿局高矿长吗?你们卖给槐庆府矿场的设备,什么时候安装?这里停工等待着,你们赶紧派技术人员过来,帮忙安装一下,啊,好,好,尽快,等着你的人过来,好,再见。”
高县长放下电话,给张国良说了一声,“好了,那边说,马上派人过来,你就放心吧,下来就是解决资金问题,我明天把咱们槐庆府有头有脸的人都请来,给你筹措资金。我想问你一下,这筹来资金是怎样算法?是入股?还是贷款付息?”说着给张国良倒了杯水,递给张国良。
张国良听了,心里有点乐观,忙说道:“贷款付息也行,利息自然要比银行高一点。谁想参股也可以,商量好参股条件,就没问题。”
高县长爽快的说道:“好,那你明天,在《醉香楼》摆上两桌,宴请一下大家,把事情讲清楚,利息多少,多久还款,当面说清楚,写个书面东西作为凭证。我今天就给你通知所有人,务必明天准时参加,给你解决这个问题。”
张国良回答道:“请客这个没问题,我明天就去订好位子等着。” 看到高县长能亲自为自己解决难题,张国良很感动。心想着,有高县长亲自出面,应该问题不大。只要有人拿钱,付息最好。谁想做股东就让他参股,必须自己做东,给各位股东一个好印象。这样才能长期合作,打开了的局面,赚了钱,那时就是自己说了算。各位老板,怎能不给高县长面子?想到这里,心里乐滋滋的。
实际这个高县长,当着张国良的面,要他在《醉香楼》请客,答应给张国良解决资金问题,表面上很热情,实际就是个幌子。请客自然就有人掏钱,轮不到高县长,能否筹到钱,那就看各位老板是否愿意掏钱,走走过场,卖给张国良一个人情罢了。
高县长明白,开矿需要高额资金周转,看着这山里的土豪挺有钱,他就将张国良忽悠到这个开矿上,开始的缘由,就是想把自家兄弟,在铜川煤矿投资的设备,倒卖给张国良,至于能不能挖出煤来,那就看张国良的能耐了。今天看见张国良为了资金作难,自然不能袖手旁观,拿了他的真金白银,人情还是要有的,不能让山里人看出他的破绽。
二天中午时分,各位老板应约而到,坐了两大桌。他们见面寒暄一番,相互面面相觑,都不知道,今天高县长请他们的目的。唯独粮行崔老板,坐在桌前目,无一切,摆出老板的架势,他有唐文书这条内线,自然明白此举动目的,黑白两道行走的他,自然谁人都看不到眼里去。他认为,坐在这里的大多数,都是有钱的傻子,哪有自己里外都明白。
高县长的到来,引起一片躁动,大家都点头哈腰的打着招呼,跟在后边的张国良,只有一部分老板都认识,大多数不认识,他也给大家点着头打着招呼。
高县长走到大家面前,高声说道:“各位,大家静一静,首先,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咱们槐庆府新成立的《鹏程煤矿》的矿长张国良先生,大家认识一下。”高县长指着张国良,张国良也上前给大家鞠躬,施礼打招呼。
高县长接着说:“在座的都是咱们槐庆府的精英,都是成功人士,谁人不是腰缠万贯?今天请大家来,就是希望大家都能和张矿长合作,共同开矿。开矿是咱们目前,最能赚钱的行业,挖出了煤,那等于挖出来黑乌金,来钱很快。这是个高风险的行业,也是高收益的行业。高风险,高收入嘛。谁想和张矿长合作,形式不限,下边和张矿长谈具体事宜。今天这顿饭,就是张矿长对各位的盛情款待,希望大家踊跃和张矿长合作,有钱大家赚,大家一起发大财。”高县长直入主题,说的很直白,没有多余的客套话。
张国良也上前说道:“一桌酒席,不成敬意,谢谢大家赏光,欢迎大家合作,我保证给大家一个满意的回报。”
在座的人,听了张国良的话,顿时兴奋起来,有人称赞,有人怀疑,互相说着理由,只有五凤粮行的崔掌柜,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笑丝,他心里也许在说:这年头,挣钱还需要去挖石头那么费劲吗?真是一群蠢猪。
药店的任老板,对张国良钦佩不已,能在这乱世之中,闯出路子干事业的人,也需要斗志和毅力,实属不易。其他各位老板,都是心怀鬼胎,互相观望,尽管酒杯碰的响亮,但要从口袋掏出钱来,那还是要掂量之后才能做出决定。
高县长吃罢,说有急事脱身而走,他已把送到手的球,踢了出去。让张国良和各位老板具体商谈,以达到想要的结果。
其它老板也纷纷告退,临走时,不约而同的说着一句话:“有意向,再联系。”轻描淡写的把张国良打发了。一场酒席之后,没有得到预期的结果。
张国良坐在那里,心里有点懊恼,真有点被愚弄的感觉。暗暗的想着:真金白银还是要自己想办法。这些鸡蛋里挑吃脆骨的主,看来靠不住,不管怎么样,得想办法解决问题,矿上还在等米下锅,拖延不得,出门来往自己的油坊走去。
真是: 县长设套糊弄人,摆宴请客筹资金。
各人意愿难揣测,解难还得自掏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