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乾宫的烛火微微摇曳,映得满室暖光融融。
福临的怀抱比炭火更暖,他身上熟悉的龙涎香混着些许风雪的气息,让我忍不住往他怀里又钻了钻。他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些,下巴轻轻抵在我的发顶,呼吸温热地拂过我的耳畔。
\"皇上……\"我仰起脸,手指轻轻捏了捏他的耳垂,\"你好久没这样抱过臣妾了。\"
他的耳垂微凉,触感柔软,被我捏得泛起了淡淡的红。福临低笑一声,捉住我作乱的手:\"放肆。\"
虽是斥责,语气却温柔得不像话。
我趁机又伸手点了点他的鼻尖,高挺的鼻梁下,他的唇微微上扬。这样鲜活的福临,与朝堂上那个冷峻威严的帝王判若两人。
\"明日你和我一起去看望太后吗?福临~\"我拖长了尾音,手指绕着他的一缕发丝撒娇。
他的眸色深了深,忽然低头在我唇上轻啄一口:\"谁准你直呼朕的名讳了?\"
\"你呀。\"我理直气壮,\"从前在床上,你不是总哄着臣妾这么叫?\"
福临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手掌抚上我隆起的腹部:\"董鄂宛宛,你仗着朕宠你,越发无法无天了。\"
腹中的孩子突然踢了一脚,正巧撞在福临掌心。他神色一凝,随即露出惊喜的表情:\"他动了。\"
\"是四阿哥在跟皇阿玛打招呼呢。\"我笑着拉过他的手,在圆润的肚皮上慢慢移动,\"这里,还有这里……皇上感觉到了吗?\"
福临的手掌宽大温热,小心翼翼地贴着我的肚子,仿佛捧着什么稀世珍宝。当又一阵胎动传来时,他的眼角眉梢都染上了温柔的笑意。
\"朕记得怀玄烨时,他也没少折腾你。\"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我的腹部,\"这小家伙倒是安静些。\"
我哼了一声:\"才六个月就开始踢人,哪里安静了?\"
窗外的雪簌簌落下,偶尔有风掠过檐角,发出轻微的呜咽声。福临抱着我靠在软枕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着我的长发。
\"太后近日如何?\"我轻声问。
他的动作顿了顿:\"还是老样子,昏睡的时候多。\"
我转过身,与他四目相对:\"明日我们一起去看看她吧?太医说,亲人多陪着说说话,或许能好转些。\"
福临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烛芯\"啪\"地爆了个灯花,映得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忽明忽暗。我忍不住伸手描摹他的眉眼——斜飞入鬓的眉,深邃如墨的眼,还有那总是紧抿的唇。
\"看什么?\"他捉住我的手指。
\"看我的夫君呀。\"我眨了眨眼,\"这么好看的男子,竟是天下之主,臣妾真是赚到了。\"
福临失笑,屈指弹了下我的额头:\"油嘴滑舌。\"
夜渐深,我蜷在他怀里昏昏欲睡。半梦半醒间,感觉他轻轻将我放在床榻上,又细心地掖好被角。
\"福临……\"我迷迷糊糊地拉住他的衣袖,\"别走。\"
他俯身吻了吻我的额头:\"朕去批几本折子,很快回来。\"
我勉强睁开眼:\"那说好了,明日一起去看太后。\"
\"嗯,说好了。\"
他的声音混着风雪远去,我拥着锦被,嗅着枕畔残留的龙涎香,终于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我正对镜梳妆,蔷薇突然急匆匆跑进来:\"娘娘!皇上让人送了好多东西来!\"
殿外,太监们捧着锦盒鱼贯而入。有上好的血燕窝、安神的沉香,还有一匣子晶莹剔透的蜜饯果子。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件雪白的狐裘大氅,毛色油光水滑,没有一丝杂色。
\"皇上说,\"李德全笑眯眯地行礼,\"今儿个雪大,请娘娘穿这个去慈宁宫。\"
我抚摸着柔软的狐裘,心头涌起一股暖流。
他还记得我怕冷。
记得我前几日抱怨过旧狐裘不够暖和。
刚用过早膳,福临便来了。他穿着一袭墨蓝色常服,腰间只悬了块白玉佩,比平日少了几分帝王威仪,多了几分清俊儒雅。
\"皇上今日真好看。\"我笑着迎上去。
他上下打量我,目光在那件狐裘上停留片刻,满意地点点头:\"很衬你。\"
芍药递上手炉,福临接过来试了试温度,这才塞进我手里:\"走吧。\"
慈宁宫比往日更冷清。
太后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如纸,唯有手中紧握的那枚玉佩还泛着温润的光泽。看到我们进来,她勉强扯出一丝笑:\"皇帝和宛宛来了……\"
福临跪在榻前,轻声道:\"额娘今日气色好些了。\"
太后摇摇头,目光落在我肚子上:\"六个月了吧?要当心身子。\"
我鼻尖一酸,连忙点头:\"儿臣晓得。额娘也要快些好起来,等四阿哥出生,还等着您给取个小名呢。\"
太后的眼中闪过一丝光彩,枯瘦的手缓缓抬起,摸了摸我的肚子:\"好……好……\"
离开慈宁宫时,雪已经停了。
福临紧紧握着我的手,忽然道:\"宛宛。\"
\"嗯?\"
\"无论签文如何,\"他望进我的眼睛,\"朕都不会放手。\"
阳光穿透云层,照在雪地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我回握住他的手,笑得眉眼弯弯:
\"臣妾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