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三夫人的马车今早派出去了,没在府上。都怪我,没有提前打探,恐怕要耽误您今日的行程。”
再一日,徐南岱等在角门,四喜带着姜黎去叫车夫,却得知赶上沈长淮的马车车毂磨损需要更换,一早急着出门便用了杨婉的马车出行。
徐南岱今日与手里几位掌柜商定,要巡查店铺。此前她憋着整治韩彦卿,手里这些现成的买卖,仍按照往日规例行事。
可眼下她欲谋划大事,缺金少银在所难免,多赚些银两才是。
再有,距离她到鸿儒书院读书的日子也越来越近,她需要在这之前,把一应杂事料理妥当。
偏偏徐南岱是想到什么必须立即去做的个性,她在心中估算了一下,走到最近的东市约莫一个时辰左右。
“我们走着去吧,如果你们累了,便告诉我,我们随时停下来休息。”
四喜和姜黎对视了一下,知道自家姑娘的性格和善,但有时候执拗的很,决定的事情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走了半晌,从后方传来哒哒的马蹄声,约莫是有马车经过,徐南岱头也没回堪堪往道旁靠了靠,以便过路的马车通过。
“林姑娘,您这是要去哪?”
徐南岱回头对上的是常在沈杙身边见到的小厮永和。
“我们家姑娘,今日想去巡视手里几家店铺。”四喜抢先回答。
“你们今日怎么没乘马车?”
“三老爷的马车坏了,叫人修去了。早上走的急,只得乘了太太的车。”
就在几人对话间,只听得马车内传来男人慵懒清润的嗓音,不用猜也便知道是何人。
“上车。”
永和机敏地蹦下马车,摆好脚蹬,跟着帮腔。
“姑娘上来吧,二爷叫捎你们一程。”
四喜和姜黎等着徐南岱发话,徐南岱刚想开口拒绝,就见沈杙推开车窗。
“早闻杨家善商贾之术,我今日倒是得空,想托林姑娘长长见识,不知道姑娘赏不赏脸给个机会?”
“二爷说笑,您的见识怕是只多不少。”徐南岱才不信他的鬼话。
“你怎知我不是真心求教?”沈杙死咬着不放。
徐南岱笑了一下,也不再推脱,潇洒上车。“走着。”
心想他愿意跟着便跟着,像他这样的人物,哪能真耐得住性子陪她巡店,早半晌跑了。
钻进马车,只见沈杙今日装扮与平日不同,整个人显得柔软随意了许多。
一只手搭到膝盖上撑着头,像只打盹的野猫一样盯着徐楠岱。
车内的空间本就不大,姜黎犹豫了一下,没有跟进来,而是同永和一起留在外面。
这是徐南岱第一次同沈杙同乘一辆马车,却并没有觉得需要刻意寻找话题。
只有四喜一个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她果然一见到沈杙,就害怕得全程像个鹌鹑一样低着头。
带着几人来到东市的荟妍堂,周掌柜一眼瞧见徐南岱领着两个丫鬟下车,便迎上前来。
徐南岱早就料想到,自己手中的几家商铺面积不会太大。但也不算太小,尴尬的处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境况。
“姑娘,您来了。”
刚打完招呼,就见沈杙也打帘从车中出来,惊得周掌柜一哆嗦。
打眼一瞧沈杙这一身行头,便知她非富即贵,赶忙将他迎进铺子。
“这位是?”
徐南岱为二人做了介绍,周掌柜赶忙行礼。
沈杙很少踏足这个规模的商铺,打外观一瞧,如果原先只想逗弄逗弄徐南岱,并非真的打算陪同她巡铺,此刻倒是真想瞧瞧,她打算如何行事。
好像自那夜湖边惊鸿一瞥,徐南岱就成了沈杙平淡生活中为数不多的乐子。
看见徐南岱哭他也想笑,看见徐南岱笑他更想笑。
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何对眼前这个人有如此大的好奇心。
徐南岱命周掌柜给沈杙找了一个角落安静的吃茶,自己便在商铺四处踅摸,独自思索。
荟妍堂这个名字太大,与实际店铺的大小极为不符,压不住。这个体量的商铺应该设置成有设计感的精品店。
想到此,徐南岱完全投入到自己的思考中,她又再次退出店面,站在街道对面去观察整体的店铺的外观。
果然如她所料,荟妍堂被掩盖在整排的商铺当中,整体的色调偏暗,外观杂乱。
第二次重新走进店铺,徐南岱用心去感受问题,发现缺点在于进来之后,一应摆放、陈列并不讲究,顾客不知道自己的视线落点不突出,动线也不清晰。
接下来 徐南岱又在周掌柜的陪同之下,看了店里剩下的所有布料。
这些布料倒是中规中矩,没有太过于华丽,但也绝非是平头老百姓日常穿着使用的布料。
往后她定要自己定制专属面料,眼下却只能将就存货,以独特的设计为主。
徐南岱吩咐周掌柜找来纸笔,低头在纸上认认真真地写写画画。
沈杙也很好奇她在写什么,看上去那么认真。凑近了一看,瞬间一看一个不吱声。这姑娘的字,是拿脚写的吗?
待到完成,徐南岱喊来周掌柜。
“周掌柜,眼下需要你来完成三件事。第一件,整间店铺需要重新装潢,我来负责整体设计,你来负责找工匠。第二件,眼下所有布料按照我的分类重新登记,我自有打算。第三件事就是更名,我已经想好了就叫‘云岱衣裳。
你也顺带着找些手艺好的裁缝做储备,往后我们会按照四季退出不同的服饰系列,现有的人手恐怕不够。”
前两件事,周掌柜不出意外,新官上任三把火而已。只这更名一事,此等命名的方式,有点打破常规,不知道大家能否接受。
徐南岱转头看向沈杙,突然想到了什么。
“沈大人,可否请您赏脸给小店提个字?”
听到徐南岱难得郑重,沈杙以为她在揶揄,却不想她模样谦卑,一时真的摆低了姿态。
在徐南岱的观念里,觉得人与人之间本就没有什么应该应分的事情,沈杙没道理平白给他题字。
“这样吧,沈大人。我亲自为您设计一套服饰当作报酬。”
“一套衣服就想讨我的字?”沈杙靠着椅背面无表情的盯着她。
“那春夏秋冬四季,我各为您量身定做一套服饰?”
沈杙这才缓缓起身,来到徐南岱面前展开双臂。
徐南岱则叫来裁缝,为沈杙量了尺寸。
徐南岱又亲自取来几款面料,在沈杙身上比划。
沈杙的下巴被徐南岱头顶上的头发弄得有些痒,略一低头,便发觉认真变化端看的她是那么鲜活。
感觉像是两个小娃娃,在玩过家家,一个扮演妻子,一个扮演丈夫,一时有些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