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楀的身体虽已康复,但心灵却似又陷入了一场无形的“疾病”。
夕阳如血,沈杙踏着余晖步入他的房间,映入眼帘的,是沈楀那副难以言喻的消沉姿态。
“不是说病情大有好转了吗?怎么又这副鬼样子?”
沈楀的目光空洞地游离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最终定格在天花板上,仿佛那里藏着他所有的困惑与迷茫。
“二哥,你可曾真心倾慕过哪个人?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他的声音细微而颤抖。
沈杙闻言,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向了徐南岱。
她的种种画面在脑海中快速闪过:她宛如出水芙蓉,她俏皮地环抱树干,她独自垂泪,她偶尔的狡黠……
然而,当被问及是否心悦于她时,沈杙却犹豫了。这些情感于他而言,更像是生活中的调味剂,虽觉新鲜有趣,却很难谈及心悦。
“我……我并不确定,”沈杙缓缓说道,“那些缠绵悱恻的情感,似乎只存在于戏文之中,我向来是不信的。即便有,恐怕也只是短暂的烟火,难以长久维系,不是吗?你看这世间,不还是有许多人拥有三妻四妾,感情又能深厚到哪里去?”
沈楀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他轻声反驳:“可二叔和二婶,他们不是彼此深爱着吗?”
沈杙轻轻摇头,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你只看到了他们相濡以沫的一面,却未曾见过他们争吵拌嘴、互不理睬的时候。怕就怕人总不能如意。”
“你为何会如此问?”沈杙终于将话题引回沈楀身上,眼中满是关切,“是遇到了让你心动的女子吗?”
沈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迷茫:“我不确定……所以,才想听听你的看法。”
“昨日,我让永和特地为你送来的匣子中,放着友人精心制作的草药香囊。这个时节,正是邪风易侵之际,佩戴此香囊,能增添几分防护,抵御外邪侵扰。”
“谢谢二哥,我知道了。”
沈楀素来对沈杙之言奉为圭臬,在沈杙心中,一切皆为完美典范。
待沈杙离去后,小楀儿便迫不及待地开始在屋内四处搜寻。
长乐步入房中,只见自家公子几乎半身埋入了柜橱之中,模样既好笑又令人心疼。
“公子,您这是在找什么呢?”
“你可曾见到昨日二哥送来的那个匣子?”沈楀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焦急。
“哎呀,我想起来了,那个二公子送来的匣子,我好像把它放在衣柜的最底下了……对对对,就是这儿,找到了!”
长乐把匣子递给小楀儿,沈楀一拿到手,就急不可耐地想打开。可刚掀开一条缝,他又突然“啪”的一声把匣子盖上了。
长乐一脸困惑地问:“怎么了,公子?”
“呃……没,没什么……”沈楀有点结巴地回答。
等长乐走后,沈楀又重新打开匣子,他发现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只绣鞋。
“刬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沈楀在口中默念。
沈楀忍不住思忖:二哥哥真是料事如神!
……
沈杙从沈楀的院子里缓缓离开,步履优雅地回到了自己的临风居。
他推开门走进去,房间内弥漫着淡淡的檀香气息。沈杙走到床边坐下,然后拉开了床边的抽屉。这个抽屉里原本放着一只木匣子,里面装着徐南岱的一只绣鞋。
然而,当他拉开抽屉后,却发现那只匣子竟然不见了。
他敲了两下床板,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外面的人听到。很快,永和就从外面狂奔进来,气喘吁吁地看着他。
“怎么了,爷?”永和急切地问道。
“昨天我让你送去沈楀房里的匣子,你是从哪里拿的?”沈杙的语气带着一丝质问。
“床下的抽屉啊……我看那里只有那一只匣子。”永和连忙回答道。
沈杙揉了揉眉头,突然想起来,前些天他拿出香囊想戴,结果放在桌上忘了,八成是下人收到其他地方去了。
他无奈地揉了揉眉头,感到一阵头疼。
“那只匣子,你送人之前,就没有打开来看过吗?”沈杙追问。
其实永和是打开看过的,他看见里面躺着一只女人的绣鞋。但自家大人的事,他也不便多问,以为是给四公子以解少年相思的。
眼下也不敢隐瞒,便实话实说:“我以为,这是大人有意拿给四少爷的。”
“滚!”沈杙压抑着愤怒。
永和一溜烟儿地跑了,又折回来关上沈杙的门。
他将桌上的茶碗全部摔到地上,原本自从徐南岱出现后,他的失眠之症已经好了很多,但今夜却又开始重蹈覆辙。
他把她弄丢了……
与彻夜未眠、显得疲惫不堪的沈杙相比,沈楀竟在一夜之间大病初愈,恢复了往日的活力。
大夫人原本还想让他多休息两天,但无论如何也拦不住沈楀那强烈的求知欲。
“楀儿真是长大了,知道用功了。”大夫人望着儿子远去的背影,心中颇感欣慰。
沈楀为了在徐南岱面前显得更加伟岸,毅然拒绝了母亲送他出门的提议。
于是,当徐南岱早上出门时,便看到了站在马车边,风流倜傥、神采奕奕的沈楀。
“你完全好了?看上去气色真不错。”徐南岱关切地问道。
没等沈楀回话,沈曦月便在马车上撩开帘子,探出头来,打趣道:“服了昨个儿的灵丹妙药,还能不好?林妹妹你要是早去,四哥哥他早就好了。”
沈文君出门看见弟弟,仍旧有些不放心,叮嘱道:“你怎么不多休息几天呢?”
“马上要举行蹴鞠对抗赛了,他们几个非叫我去加强练习。”沈楀解释道。
“那你也悠着点……”几人边说边上了马车。
结束了上午的课程,徐南岱和史云禾一同到茶一杯用饭。
离着大老远,便见到沈楀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你怎么没去饭堂用饭?”徐南岱不解的询问。
“我生病了,蹭你一顿午饭不打紧吧?”沈楀嬉皮笑脸。
“还有,大夫嘱咐我中午得吃药,没你我吃不下。”
徐南岱:这还上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