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两天,赏秋阁的暗卫回报,裴诗瑶出府去了首饰铺子。
长庆前来汇报暗卫记录,裴诗瑶定制的一对金簪和那支金步摇,已经在取回来的当天便有了新进展。
“裴侧妃今日去首饰铺子取回了东西,便让方总管帮着安排将东西送去了洛城裴尚书府!”元远听长庆汇报完暗卫记录,半是提问、半是自言自语的重复了一遍。
“是!今日裴侧妃一早便出门,办完这件事就回了赏秋阁,一下午都在赏秋阁房中,未曾出门。”
“之前尚书府来人的行迹呢?有否异常?”
“查了从南阳到义阳的馆驿,过来的记录确有持尚书府腰牌的住宿记录,走的只有一次。不过想来办事人回去,任务完成途中游玩不走官路也有可能。”长庆答。
“那就是说,这次裴侧妃出府的动作,虽特殊却也没发现异常?”
“目前看来,是这样!”长庆低声回话。
“再有就是,裴侧妃前天夜里给殿下送汤,白天还去过芳林苑给王妃请安!”
听到裴诗瑶又去了芳林苑,元远不禁抬头看着长庆,
“按照殿下吩咐,王妃需要静养,芳林苑不允许任何外人进入。殿下放心!”
“嗯!王妃现在身体需要静养,不容任何人打扰!”
元远所想,不仅是因若筠身心受创加失语需要休养,更是为将裴诗瑶与若筠隔开远些,而目前他保护若筠能做到的,似乎也唯有这个!
若筠的伤不在身上,不几日便已能下地行走,每日若筠起身后,大多时间都留在花房里发呆!
转眼已过旬日,若筠的身子已好的七七八八了,可说话还是出不来声音!每天不管是花房还是落月居,几乎都是芷茹和芷舒在说话,问小姐话、猜小姐的意思,倒也渐渐找到了些规律和默契。
若筠私下问芷茹和芷舒,那天殿下是何时回来的?贼人是怎么抓到的?
可芷茹和芷舒只记得,她们醒转过来时殿下正在卧房里按着小姐的伤口止血,贼人已逃到了王府后面的山上……
若筠想到自己当时那样的不堪,无论元远有没有及时赶到,自己身无寸缕与梁靖安在暖阁里是事实。梁靖安何时被元远赶走的,她不知道。而自己明明用玉簪刺破了咽喉,为什么还不死?
若筠先受伤又失声,元远内疚又自责,面对现在更加安静的若筠时,便难免有些小心翼翼,可这些在若筠眼里更像在刻意制造轻松。
这天裴诗瑶正在赏秋阁琢磨晚上给在书房批公文的殿下送什么汤,吴嬷嬷步履匆忙的从外面回来了。
到了屋子里,见除了小姐和紫薇没别人,勉强保持平静的脸才露出了欣喜之色,压低着声音故作神秘的对小姐眨着眼,
“小姐,老奴今天得了个天大的大甜瓜!
“什么?甜瓜?嬷嬷,你说什么呢?”裴诗瑶还沉浸在自己的事情里没转过弯来。
“小姐可知,王妃这些日子为什么称病不出门吗?”
“嬷嬷,别卖关子,快说!”裴诗瑶已从吴嬷嬷的表情看出来些情况,感觉嬷嬷接下来要说的应该很有意思。
“听说前些天,落月居突然来了刺客,伤了王妃,幸好殿下回来了,才没出大事。”
听到这里裴诗瑶一开始的兴奋立刻减了一半,
“没出大事殿下还把她保护的那么严实,算什么好事!”
“小姐,还没完呢,芳林苑不让人随便进出,其实是因为王妃受了惊吓,说不出话来了!为了怕人们发现王妃成了哑人,殿下才下令严守芳林苑,不许消息外传。”
“什么?哑人?”裴诗瑶惊的不知说什么好,看看紫薇,紫薇也一脸惊讶,
“为什么?怎么还会有这样的事情,我长这么大还是头回听说,惊吓能让人不会说话!”
“老奴也是头回听说,真是稀奇的很呐。”吴嬷嬷把身子凑近裴诗瑶,用更低的声音道:
“这些天的事一件件巧的就像有神仙指点,可见老天爷都在帮小姐!”
“嬷嬷,这也太巧了吧,我怎么反觉得那么不踏实呢?”裴诗瑶看着吴嬷嬷,又扭头看一眼紫薇。
紫薇一直在旁边听着小姐和吴嬷嬷的话一脸的惊诧,见小姐看向自己慌忙的摇着头,不敢发表意见。
“巧是真的巧,可有什么不踏实的。
这回夫人亲自为您安排的手段,您怕什么!大不了不成功回尚书府,有夫人给小姐撑腰,就是老爷也不能怎么样。”
“可是嬷嬷,那封信的字迹并不是母亲的,我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地方不太……”
“小姐,那一定是夫人怕出了问题连累小姐故意为之的,尚书府的腰牌总没错吧!
小姐,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机会可不是总有……”吴嬷嬷的声音已经低到如同耳语,眼神却异常果敢的紧盯着裴诗瑶。
“嗯……嬷嬷,你说的没错,我懂了!”
裴诗瑶似被自己乳娘的目光激励了,眼神也渐渐变得坚定。
紫薇看着面前的小姐和吴嬷嬷,不敢表示任何态度,手心却是因攥紧的拳头捏出了一手的汗。
……
傍晚元远从军营回到芳林苑,一进院门得知王妃还在花房,顺着回廊穿过月亮门来到沧澜苑,刚到花房门口就听见里面芷茹在劝,
“小姐,该晚膳了,一会儿殿下应该就回来了,咱们回落月居吧。”
“……”若筠不能说话,但能想到她没同意。
“小姐,今日在花房呆了一天,您刚才都打瞌睡了,这里又没有床榻,您要是累了就回去早些睡吧。
您身子还没恢复,精神不够要多休息,才能好得快呀!”
元远听着她二人之间如同芷茹独角戏的对话,心里一股说不出来的滋味,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绪,元远快走几步上了台阶进到花房里。
迎面正看到芷茹扶着若筠起身往外走,元远露出笑脸走过去,
“就知道你还在这里,若筠,我今日回来的不晚吧!”说着从芷茹手里接过若筠,扶着她的肩头慢慢往外走,若筠看着他微微一笑。
在落月居用过晚膳,元远看着安静的若筠神情已显出倦意,有心想陪她多说说话也不合适,可想来若筠失声这么些日子,每天不能言语似乎就是她精神不济的原因,元远灵机一动,看着若筠道,
“若筠,秦大夫的医术虽也不差,可终归还是没有独特之处,不如请青阳先生来一趟给你诊治一下,或许能有奇效呢!”
芷茹和芷舒听了,眼睛立时有了精神,
“殿下,您也这么想吗?奴婢这些天一直跟小姐说,请青阳先生下山来一趟,可小姐就是不答应。您快劝劝小姐,派人送信给青阳先生吧!”
“……”若筠目光沉静如水,扫视了房中的三个人,面含微笑轻轻摇了摇头。
“为什么?若筠,你是担心什么吗?”元远似乎能想到若筠的顾虑,他之前也是因为想到可能的问题才总没勇气提出来请华青阳来为若筠诊治。
可比起让华青阳知道因自己对若筠保护的不好,让她再次受伤可能受到的谴责,他更希望若筠快点好起来。
“若筠,我知道你是不愿意青阳先生知道了你的情况担心,也不愿意他知道了怪我没有保护好你?对不对?”元远看着若筠柔声道,
“……”若筠也看着他,目光闪烁了一瞬,元远看得明白,知道自己说对了若筠的心思,
“没关系,若筠,比起能让你早日康复,那些都不重要。
而且的确是我做的不好,没有保护好你!”
“……”若筠有些不赞成的摇摇头,又伸出手摆了又摆,意思很明白的表示并非如此,见面前的三个人都面露不解,若筠终于起身走到书房,芷舒看出来小姐要写字,忙着磨墨,
“不要麻烦青阳师兄,我没事。我需要时间!”看着若筠写下的字,元远、芷茹和芷舒面面相觑。
虽有不解,可又不能不相信若筠的话,毕竟她是医者,一屋子的几个人,没人比她医术更高,自然要相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