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的声音时近时远,谢松照僵在那仿佛一盆冰冷的水从头浇下,将他一直以来的自欺欺人狠狠撕碎开来。
她很狡猾,用热情温柔设下圈套,哄骗他入局,骗他甘之如饴。
谢松照的眸光渐渐涣散,却仿佛感受不到痛一般,像是要记住那张脸。
他问:“那你哪句话是真的?”
枝韫继续捅刀子,轻扯嘴角,“夫妻恩情是假,我心悦你是假,为你洗手羹汤是假,就连我最开始接近你救你也是假,为你所做的种种皆是假,满意了吗?”
天空越发昏暗,似是要下雨。
“我不过是骗骗你,随便勾勾手,你便向我摇尾乞怜,将真心交于我。”她笑意更深,握在匕首上将它往里插的更深了。
她轻声呢喃:“你真够廉价。”
枝韫继续道,“我经脉因你受损,接近你,也不过是为了利用你的纯阳之体,修复经脉,如今目的达成,我也懒得再与你演什么恩爱的戏。”
她将青丝上的发簪取出,青丝没了束缚披在肩上,风带起。曾经他们相拥耳鬓厮磨,柔情蜜语。谢松照为她买了许多首饰,衣服,灵器。
她戴的最多的却是他第一次送她的这支玉簪。如今她将玉簪轻飘飘的随手丢在地上,一如他的真心,被她视若草芥。
玉簪断裂破碎,“你的真心,在我眼里一文不值。我对你从未有过一丝爱意。”
一字一句将他心脏反复凌迟,她不过是在和他玩一场名为恋爱的游戏。
谢松照将玉簪捡起,掌心握的死死,碎玉割破皮肤,指缝溢出血色,他眼眶都已泛红落泪,满腔恨心。
他敞开心扉,换来的是欺骗,往日情分她对他皆是欺骗,无一真心。
枝韫看了一眼浑身是血昏迷倒在地上的谢松照,头也没回的离开了,再见了,这狗屁天衍宗。
023:“宿主暂时还会再见的哦,一个月后的宗门大比,你会在这被杀的魂飞魄散哦。”
接下来他因此受到刺激,等他醒来的时候会恢复记忆,他会明白她玩弄欺骗他,而后饮下忘情丹,在宗门大比上将她杀的魂飞魄散。
天衍宗。
嫩粉色的花瓣被染的鲜红。
掌门对一旁的弟子吩咐。“你派人搜查一下剑宗内是否有魔修的踪迹吧。”
沧澜仙尊坐在大殿之上,眉头紧锁,心中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倒不是因为魔修,今夜宗门并未有弟子被害,对方似乎只是来天衍宗……挑衅?
魔修的图谋尚未可知,沧澜仙尊担心的是他的徒弟谢松照,他目光落在小弟子苏璃身上。
“苏璃,谢松照人在何处?为何不见他?”
苏璃身形一僵,想过师兄说过的话,她低下头:“师尊,弟子不知谢师兄在何处。”
一旁的许季书上前一步,拱手说道:“沧澜仙尊,谢师兄应当是在他的听棠院”
沧澜仙尊听闻,神色愈发凝重,摆了摆手,“你们二人速去将他带来见我。”
“师兄。”许季书和苏璃站在谢松照的院门口。
院子里如死寂一般,没有传来半分回应,苏璃紧跟在许季书身后,见无人应答,她提高了声音,接连叫了好几声“师兄”。
只见玄衣少年静静地躺在地上,身形一动不动,胸前有个血窟窿,伤口周围泛着魔气。
许季书认出伤口是尤檀走前送给枝韫的匕首所致。
“师兄!”苏璃跑到他跟前,从药瓶里倒出一颗药塞入他嘴里。
许季书在屋里找了一圈,没有见到想见的身影。
“师弟,明枝韫呢?”
许季书看着谢松照的伤口,长睫落下阴影,微微殓眸,将眼底神色悉数遮去,“不见了”
苏璃:“肯定是她伤了师兄,师兄待她甚好,她却恩将仇报!快去通知师尊。”
血流了一地,浓厚得盖住了一旁绽放的花香。他平日紧紧护在身后的女子,此刻不见踪影。
恢复记忆的谢松照情意与怨恨交织在一起,不分彼此,统统融进漆黑双眸之中。
千种风情、万般爱意,都不过是她心血来潮之时故作出来的姿态罢了。
但其实她,什么也不在乎。
黑眸渐渐染上腥红。
合欢宗
023瞅着一回到宗门倒在床上的的枝韫暗自吐槽,它觉得枝韫才适合修无情道。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总觉得有些奇怪,“我觉得有些不对劲……”
剧情走向不太对劲,尤檀,许季书,昨夜他们都不该出现。
系统023:“你才发现吗?”
023情绪发挥的很稳定,每天都是被烦死了,谁来开导开导它啊!
023开导了很多人,却唯独开导不了自己,准备开导时才发现自己没把。
枝韫惺忪睡眼,从轻纱帷幔的床榻上爬起来,看到熟悉的陈设,她脑子逐渐清醒。
她,终于回到合欢宗了!
虽然说在天衍宗待的一段时间,吃穿用度谢松照样样没亏待她,可到底不如在合欢宗自在。
伸个懒腰,她此时浑身舒畅。
枝韫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天衍宗和合欢宗就隔一个山头,她和谢松照一事,消息传的飞快。
天衍宗弟子不知道枝韫是谁,合欢宗知道啊!枝韫从无名小卒一跃成为宗门内同辈之中的佼佼者。
与师兄裴衡之,师姐阮倾月齐名,同时也被天衍宗通缉!
刚进门,就听见师傅说:“哟,你还记得回来?在天衍宗一待那么久,我还以为你把我这个师傅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师傅谢砚斜倚在木椅上,手里把玩玉如意,似笑非笑。
枝韫:“您这说的什么话,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呐!”
“您可是我的恩师,对我恩重如山,我就是把自己忘了,也不敢忘了您呐。”
说着,她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花茶,毕恭毕敬地递到师傅跟前,眉眼弯弯。
“师傅,您快喝杯茶消消气,可别气坏了身子,不然徒儿可要心疼死了。”
这段时间他可是没少听说,天衍宗宝贝疙瘩,要弃道娶自己这个徒儿。
谢砚抿茶,“今日找你来,是有正事。”
枝韫连忙问:“师傅,是什么重要的事呀?”
还没等谢砚回答,背后突然传来声响,枝韫下意识回头,少年模样的尤檀站在门口,比起上次见面,这次的尤檀年纪似乎大了几岁。是一种介于成年的妖冶和孩童的青涩之间,多了几分少年的意气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