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个一脸关切的,守着自己的小孩,就好像自己不舒服全都是他的错一般。
严糯只得对着他虚弱的笑了笑,伸手拉住他的手安抚着,摇了摇头,示意她没事。
这是孤儿队最小的孩子,比希图昂还要小,才四岁,明明在华夏还是在父母亲人膝下捣乱玩耍的年纪了,在这里却依旧开始为了生存而开始努力了。
路都走不稳就跟着那些大些的娃娃一起训练,巡山。
小孩虽然才四岁,却已经来了孤儿队四年了。可以说是一出生就来到了这里。
严糯伸手摸了摸小孩凉凉的小脸,想起了兰波和她说过的这小娃娃的身世。
他的命运其实也蛮惨的,母亲是一个脑子有问题,且身高只有八十多公分的侏儒女人,被他父亲买了过来传宗接代。
可那个女人残缺的身体就连生活都无法自理,却要挺着那么大的肚子怀孕分娩,孕育孩子。
这根本就是一个不可能的事情,但是男人不介意,反正能用就行,重要的是便宜。
看看,在没有人权的地方,就连残疾女人都逃不了生孩子的命运。
结果在小孩出生之前,男人就被牛顶破了肚子,肠子都掉了一地,以这里的医疗水平,根本就救不回来。
女人见到那个血腥的场面,受了刺激,提前分娩,却难产熬了一天一夜才生下他,结果自己却大出血当场走了。
小娃刚刚出生就没了爹妈,是兰波亲自把他从血泊里抱了出来,用一块破布背在背上,从嘴巴里省下来的米汤,一口一口的把他给养活的。
应该说起来,孤儿队的孩子们,大半都是在兰波的拉扯下成长起来的。所以他们孤儿队的感情才会这么的深。
兰波还给他取了昂牛的名字。
这边人没有姓,名字的第一个字都是看出生日期,小孩是星期天出生的,a开头,就取了个昂字,然后随便的找了个牛字,小孩就成了昂牛。
乱七八糟的名字,就像这里的人,乱七八糟的一生。
严糯看着小孩被晒的黝黑,还带着晒伤的小脸,心里酸酸的。
这个小孩很幸运,没有遗传母亲的疾病,虽然身形有些偏瘦小,才有小山葵的一半大小,可是却也活蹦乱跳的长这么大了。
小孩这会正一脸担忧的望着严糯,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得严糯心里暖洋洋的。
是啊,这样的天崩开局,小昂牛都闯了过来,长这么大了,她又有什么资格喊放弃呢。
严糯慢慢的给自己打着气,一点点的凝聚起力量来,她的眼神也渐渐的坚定了起来,一扫之前的迷茫和无助。
既然在历史的车轮前,什么都挡不住,那就见招拆招吧,烂命一条,干就完了。
反正她豁得出去,能拼了,至于结果如何,那就听天由命了。
就是死了也得拉几个垫背的。
严糯心里有了主意,也不再慌乱了。
她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就好像把心里的所有压力全都丢出去了一般。
用力的拉着小昂山的手爬了起来,抖着如同软面条一般的两条腿,就往家里走去。
她要去拿她的医药箱,不知道结果如何,但是她打算去救梭明吞那个腼腆小孩的命。
试一下,万一就回来了呢。
严糯回到家时,小姨正在客厅地板上坐着,带着小宝一起守着一堆材料编着扇子,面前摆了好些处理过的竹篾。
麻牛镇山多地多,雨水也发达,漫山遍野的,到处都种满了竹子。
这边的农户家家户户,几乎都有一些基础的竹编手艺,所以他们也会常常做一些小件的竹编制品,就像是扇子,斗笠,竹筐之类的,拿去集市上贩卖。
还有专门的二手贩子,经常来收,品相好的拿去周边大的城市卖给游客或者本地人。
这也算是麻牛镇上村民的一项不可忽视的收入。
爱梭对麻牛镇实施封闭式管理,进出的车子都得经过他的允许,对这些上门来收东西的车子,爱梭收的过路费可不低,而这些都是成本,一层层的往下剥削,最后就全落到了最底层的农户身上。
就像小姨现在编织的手工蒲扇,竹子被刨成了一条条,只有牙签那样细细的竹篾,然后一根根的编织在一起,费眼又费工的,一天到晚忙个不停,也只能编个一两把。
那些二道贩子最后会以,一把扇子四五百勃磨币的价格来收,换算成华夏币也才两三块钱。
多么廉价的劳动力啊,可这在小姨眼里却是一项不错的收入了。
一个月手脚不慢的话,怎么也能有小一百块钱。
人均Gdp100,绝了,都说严糯她出诊收费便宜,不便宜能行吗,农户手里也没钱啊。
当初小姨就是凭借这个手艺,才把大小宝给拉扯到大的,就这样还能有积蓄供给那个死掉的姨夫剥削。
可见小姨的手速有多快,手有多巧。
不然单单凭借小糯爷爷那老胳膊老腿,能帮助的真不多。
那点子帮助,对于他们来说也是杯水车薪了。
全靠小姨勤快。
严糯一进门,小姨就看到了她这一身跟出门时完全不一样的一副,着一身男孩子的打扮,一看就有故事。
她却只是震惊了一刹那而已,就捂着嘴笑了起来。
一脸我懂,我懂的八卦模样,看得厚脸皮的严糯,一股子羞意来的毫无征兆,直冲天不灵盖。
没等她开口狡辩,小姨就拍着身上的草屑走了过来,拉着严糯就往屋子里躲去,边走边凑到小糯耳边蛐蛐道,
“咋样?那小子得不得力?能用不?”
能……能用不?
严糯一张粉嫩的小脸,腾的一下红成了猴屁股,不大的脑袋呜呜的开始冒着白烟,大脑瞬间宕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