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门前,三辆马车驶出巷子后,马头调转分别向各自目的地行进。
江晚卿在镜湖渡口下了车。
一青衣男子向着江晚卿走来,话还未说,男子已微微红了脸,“可是江姑娘?”
江晚卿福了福身,已猜出来人身份,“见过顾公子。”
微风迎面而来,江晚卿抬手去拂鬓间的碎发。
美人唇似桃李,弱风扶柳,娉婷玉立,就这样整个呈现在他眼前,顾行怔愣住,连行礼都忘在脑后。
江晚卿见他正出神,轻声喊了句,“顾公子?”
顾行回过神,不由得耳尖有些发烫,忙作揖行礼,“实在是有些失礼,江姑娘请上船。”
踏上了甲板,江晚卿才侧目打量起来。
他生得温润清雅,身着青竹暗纹锦袍,举手投足间透着书卷气。谈吐斯文有礼,嘴角总挂着笑意,像春阳般自然熨帖,让人不自觉地想亲近。
既然婚事避无可避,江晚卿打算试探这三人,若有一人能应下成婚三年后和离,她便嫁谁。
顾行这性子,倒是个合适的。
顾行十分满意江晚卿,外貌娇美柔弱,眼里干净纯然,一口吴侬软语,惹人生怜。
若她也同意,这就是他未来的妻子了。
顾行的心里犹如鼓击一般,闷沉,杂乱。
“进去坐吧,日头晒人。”顾行挑开纱帘,很分寸地把握着距离。
萧祁听到消息赶到渡口,见到的就是这极为暧昧的一幕。
江晚卿仰头去看为她挑帘的男子,而那男子也正回看着她,两人对视而笑,默契又自然。
画舫已离岸而去,萧祁顿觉如临大敌,那顾行人品家世如何,他十分清楚,江晚卿点头的可能性极大。
萧祁倏然上了一艘画舫,吩咐道,“开快些。”
眼看着两艘船的距离越来越近,萧祁仍不下令停下,卫临提醒道,“殿下,再不停船就要撞上了。”
“恩。”
卫临惊慌地看向稳如泰山的萧祁,‘恩’是个什么意思?是撞上去还是说知道了。
“殿下,再不停就来不及了。”
“闭嘴!”
卫临此刻明白了,他家殿下就是抱着撞船的心来的,不免替那御史台家的公子捏了一把汗。
‘轰’的一声,船剧烈地摇晃起来。
顾行虚扶着江晚卿,才避免她未摔倒,桌子倾斜,盘子茶盏摔了一地,茶水也溅到了她的衣裙上。
刚站稳,甲板上跳上一人。
“速度太快,这才撞了上来,惊扰了两位,属实抱歉。”
“江姑娘稍坐,我出去看看。”
顾行的身体正好遮挡住了江晚卿的视线,她转身拿出帕子擦了擦的水渍,失望地摇头,只能提前回府了。
走到甲板上才发觉那人是萧祁,江晚卿慌忙福身行礼,“殿下。”
“恩,在此作甚?”
向来两家相看,为了女子的闺誉,都不摆在明面上,江晚卿不好直说,就未回话。
顾行挡在江晚卿身前,“是我有事劳烦江姑娘。”
萧祁看得碍眼,对卫临凉凉开口,“请顾公子下船,好好商议一下赔偿事宜。”
顾行挣脱不开卫临,被强行拽走。
上了岸,远远瞧见萧祁与江晚卿对立而站,顾行正疑惑不解,就被卫临强行拉上了马车。
江晚卿被逼退着,后腰抵到桌边,手用力地按住桌角才没让自己倒下,“殿下,有何事要与我说。”
萧祁强忍怒火,探身压向江晚卿,人摔在桌上之前,被他牢牢抱住了腰身。
“说,今日为何与顾行来游湖?”
江晚卿的身子悬空着,全靠萧祁的手臂支撑,这姿势让她极度没有安全感,“殿下,放开我。”
萧祁抽回手,江晚卿整个人躺在了桌面上,后背冰凉一片,随即手腕被握住,身子与他紧密相贴,连一丝缝隙都没有。
江晚卿羞恼着,却不敢乱动,男人可是经不得刺激的。
“你,你无耻!”
“是你让我放开的。”萧祁本想与她徐徐图之,这才一改往日作风,对她温柔以待,没想到这才几日,她就跟陌生人相看,还敢不带随身丫鬟!
江晚卿涨红了脸,想撤回自己的手。
甫一动,萧祁便闷吭一声,嗓音暗哑,“卿卿,别动。”
江晚卿脑中炸开一般,“你,你闭嘴!”越来越过分,他怎敢如此对自己。
萧祁深深吸了口气,嘴角上扬,她身上的兔子皮总算被他逼着扒了下来。
“不要再相看,等我些时日,我定来娶你。”
“我不要你娶,起来!”江晚卿红了眼带着惶恐的颤音,她用命明白了男人不可信,这辈子她就没想过与谁举案齐眉白头到老,偏偏他非要来招惹自己。
“你只能嫁我。”萧祁实在受不住身下人的娇软,再僵持下去,他怕会爆体而亡,起身松开了对她的钳制。
江晚卿缩在角落,双手挡在胸前,带着提防的眼神瞪着他,“王爷之躯,行事居然如此放荡,我想嫁谁,与你有何干系!”
这张小嘴还真是什么话敢都往出说,萧祁真想把人带回府,关起来好好教训一番,让她知道,她到底跟他有没有关系!
“救命之恩不当以身相许?何况我救你可不是一两回。”萧祁厚着脸皮将话说完,只要能阻止她相看,做什么都行。
江晚卿眼眸颤了颤,“我已说过,会结草携环相报,殿下这是挟恩图报。”
萧祁的眼里染上几分落寞,怕当真把人逼急了,口中诱哄着,“是我着急了,这才口不择言,又失了分寸。”
被他滚热的目光胶住,江晚卿又缩了缩身子,也知晓自己该报恩,却绝不是用这个法子报。
江晚卿唇瓣翕张,“我,我要回府。”
“我送你。”
江晚卿戒备地摇头,“不要你送。”
萧祁叹了口气,妥协道,“你这身衣服,总得换了吧。”
“不用你管。”
被她娇慎的嗓音惊到,萧祁探究地看着江晚卿,片刻,无声地勾起嘴角。
这小狐狸怕是还未发现自己的心思。
那他可以将这风筝的线松一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