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没见过东西,绳尺,布车有什么好看的。
‘给朕说说,夹带里怎么这么多大才?’
王宁远都无奈了,‘陛下,大才算不上吧?
工部,钦天监这样的大才多了,只是这种舆图是专业的建设图纸。
陛下看起来困难也不稀奇!
陛下只需识人用人即可,事事精通哪有如此多的精力!’
雍庆帝总算愿意离开了,‘言之有理。
可每年河道图朕总不能看的懵懵懂懂,只听你们在那争论吧!’
您还真是接地气,想的也够多的。
‘陛下几个侍讲学士的位置罢了,何必如此忧虑。’
雍庆帝叹口气,‘朕每日应付各部尚书,军中各部将官,各地天灾人祸已经不可开交。
不是有皇弟顺忠王,朕连去御花园的时间都没有!’
疲劳政策嘛,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让您轻松了,朝廷命官可就不轻松喽!
话说回来,历史上勤政的皇帝反而寿命相对较长。
雍庆帝这会已经从和太上皇大权的争夺中慢慢占了上风。
估计这位已经想政务精细化,中层领导也该进入陛下的视野之中。
‘差点让爱卿绕了过去,皇后娘娘那里的舆图中都有田和,田文的署名。
他们到底什么来历?’
仿佛能看到王宁远的目光一般,雍庆帝抬起右手摇摇。
‘北镇府司朕还没有彻底收拢,更别说对这些乡野贤才的信报。
朕从如履薄冰到如今这才算有些大权在握的感觉。
父子相疑到如此地步也只有天家吧!’
那您真是小瞧了天下人,为了家产父子兄弟相残的何其多。
‘陛下,他们也只是自投上门的。
学成文武艺,货卖帝王家。
他们没有别的通道,恰好微臣年轻,更是不问出处这才有人投!’
雍庆帝哼了一声,对于王宁远时不时发自骨子里的骄傲既喜欢又觉得有点讨厌。
两前两后在空旷的雪地里慢慢溜达着,交谈的气氛也越来越轻松。
不时有笑声和王宁远大骂脏话的声音传来。
惹的身后不远处的苏培盛和王顺面面相觑。
就连周围时隐时现的侍卫都能感觉到雍庆帝心情不错。
听到前面喊号子的声音,雍庆帝侧耳一听,立马加快了步子。
几十个上身穿着短大的汉子正在打夯,难怪口号这么响亮。
离工地还有十多米距离的时候,一位十四五的半大孩子跑了过来。
‘不是回村过年了嘛?’
孩子咧嘴一笑露出满嘴的白牙。
‘老爷,是少爷传话让回来的,说这里缺人手让过来搭把手。
有工钱的,开春给府里学堂弟弟妹妹们加两菜!’
王宁远想都没想就照着他屁股踢了一脚。
‘胡咧咧啥,老爷缺你们吃穿了!’
王宁远出脚踹人已经出乎雍庆帝的预料,半大孩子跳着躲开更是大大出乎他的预料。
他是怎么也没想到一位在朝堂上没事怼人的让人犯恶心的官员,私下居然如此跳脱。
刚才交谈中说脏话雍庆帝都觉得羡慕,认为那才是真性情的臣子。
‘老爷,府里的是府里的,买些纸张笔墨给弟弟妹妹是我们的心意。
这也是一种传承,何况少爷还想在学堂建图书角。
位置和房屋设计都做好了,两层的八角楼,可是要不少银子呢!’
王宁远点点头,‘养你们这群臭小子,总算能见点回头钱。
一共来了几个?’
臭小子比划了一个六的手势,‘这么好的机会,大伙都想来。
这不比斗一番,选出来六个。
毕竟是皇家的产业,皇家的银子,也不能薅太狠!’
说着还眯着眼看看刚才人影出现的地方,又仔细打量一下雍庆帝,这才躬身施礼。
雍庆帝和顺忠王闲聊时倒是听过王家学堂的事。
听说有不少苗子,不光学问不错,身手更是了得。
‘怎么冬天就开始修路?’
半大孩子哦了一声,看到王宁远点头,这才解释道。
‘这里是大田先生规划的道路,多数都是盐碱地和坑洼不适合建房和耕种的地方。
开春化冻后容易翻浆,石子不好运进来。’
雍庆帝一愣,‘翻浆!’
刚想开口多问两句,突然看到边上的土堆。
‘你们将这里的盐碱土取出,又垫上石子?
那这些盐碱土用来干嘛?’
半大小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直到踏在石子路面上,雍庆帝这才感觉到踏实平整。
‘这的多少石子,从西山运来的?’
半大小子点点头,‘这就是我们的活计,按要求挖土方,计算,然后下单买石料。
工部在西山的石料厂也有我的同窗,每天必须按进度供应。’
雍庆帝扭头看向王宁远,‘工部石料厂还没有休沐?’
王宁远点点头,‘刚进腊月就已经停工,据说通州码头和东便门码头需要的石料已经妥当。
这些碎石是木槿从户部和工部要的签票,年后开印结账。’
听到王宁远的话,雍庆帝认可的点点头。
一码归一码,石料的费用一点不能少,皇家也不行。
必须将太上皇执政后期的一些痹症给纠正回来。
皇陵修建投入大增不止有规模扩大,陪葬物品增加的原因。
材料费用必须结清也是原因之一,夏吉真是一身铁骨。
为了这事没少和太上皇硬顶,对于太上皇的名声上的事能抬多高抬多高,银子不能少一分。
加上户部对江南税银的清算,太上皇不得不从江南世家身上抠银子。
江南世家也不是白给的,开始不断的侵蚀朝堂上的权力。
各种原因之下朝堂上的动荡就没停过,军中更是权力更迭眼花缭乱。
有心之人更是重新将自己军中力量隐藏或者重组。
混乱之下,夏吉能将摊丁入亩推行下去,可见手段之圆滑,行事之强硬。
这种臣子哪位皇帝不喜欢?
还有于成这种能护卫一方之余还能围剿一镇藩王的布政使,雍庆帝能不重用?
于成已经浮出水面,至于两位将来在内阁中谁主谁辅就看两位大佬如何交锋,陛下如何裁决。
‘石料厂也有你的同窗,他负责何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