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连头都没转一下,依然观察着手里的古玉。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两父子之间哪有一点父子情,甚至连表面温情都懒得维护。
‘父亲,二房在拿着您的印信在外强买田产。’
贾赦连眼神都不舍得多给亲自一个。
专心的收起古玉,小心的放在身后的多宝阁上。
那是一点都不舍得过别人的手。
‘为父连将军印信长什么样都没见过,他们拿去为非作歹与我何干!’
贾琏对于父亲放任贾府施为的态度越发明显。
对于后辈更是毫无怜爱之心,贾家的传承更是不放在心上。
可除夕之夜两府即将祭祖,贾赦又一副静心斋戒的模样。
贾琏心里一片冰凉,自己父亲真的没有替后辈有一丝打算。
贾赦似乎觉得还不够,‘整日去给你二叔请安的次数比到我这得次数都多。
外面如何传为父不知也不想知。
为父真要去菜市口走一遭你二叔也跑不了,障眼法只能唬弄一般人,心明眼亮的自然能分清内里。
去吧,为父没有教导过你,现在更是没有资格替你决定将来的路。’
贾琏起身看看连眉头都没抬一下的父亲,退着离开父亲的书房。
刚出了书房,心里各种思绪还没捋顺,琮哥儿嘴里欢呼着往后院跑去。
贾琏一伸手就将即将从身边跑过的贾琮一把捞了起来。
贾琮两脚离地,刚才那份喜悦立马烟消云散。
‘二哥,您有事!’
贾琏自己都没想到自己随手一捞就将琮哥儿拉了起来。
看着圆滚滚的贾琮,居然如此轻巧的被一把拉起。
‘什么事这么高兴,连规矩都忘了!’
贾琮两脚落地,这才看看左肩的锦袍。
贾琮的小动作自然没有逃过贾琏的眼睛。
‘今儿这件锦袍不错,你那奶娘倒是长进不少。’
穿的圆滚滚的贾琮,抱拳给贾琏行了一礼。
‘二哥,这衣服可不是奶娘做的,是珠嫂子特意给琮儿准备的。
令德表侄要起社,叫什么来着!’
说着抬起右手抓抓自己的脸颊。
贾琮正努力的回想着那个拗口的社名。
可贾琏心里的失落,对自己的懊恼一下全部涌上心头。
身为嫡子自己是没有帮手,大哥也只是活在遥远记忆里的孩童。
嫡庶之别不知从什么时候已经深深刻进他的骨髓和生活的方方面面。
听到珠大嫂子给自己这个庶出的弟弟做锦袍,可在风儿的嘴里却没有提过一次琮哥儿。
在父亲的无视,二叔的重视,奶奶的提醒声里摸索着长大的贾琏脑海里轰的一声炸开。
短时间内的思想炸裂,和东府似近似远,那种隔阂看不到却能明显的感觉到。
二叔对自己有亲近,可那种笑容后面的内涵却永远看不清楚。
贾琮拍了一下自己的脸,‘想起来了,失孤儿童互助会!
对就是这个名字!’
突然被打断的贾琏习惯性的嗯了一声。
贾琮被贾琏脸上的表情吓得习惯性将右手拍在自己的屁股上。
‘二哥,令德表侄要起社,叫失孤儿童互助会!’
看到贾琮躲闪的眼神和身子侧转一副要逃离的架势立马心酸。
贾琏心中不多的温情涌上心头,突然蹲了下来。
双手按住贾琮的双肩,的确圆滚滚的。
可瘦削的脸庞也是贾琏第一次认真的审视自己的庶出的弟弟。
‘都叫互助会了,是不是要出银子?’
贾琮被问的一愣,右手揉揉自己的屁股。
突然的温情贾琏是否别扭不好说,可有人温和的对自己说话让贾琮浑身不适应。
‘乌雅也没说,直说让我们陪他们玩耍!
我还特意问了,连环老三都不在邀请之列。’
贾琏温和的一笑,嘴里低低念叨了一声环老三。
仔细的将贾琮的帽子戴好,‘乌雅,是王家人?’
琮哥儿摇摇头,又点点头。
‘是王家人,也是令德表侄的跟随!’
琮哥儿已经不止一次的点出是表侄,可见是有人特意提醒过。
看到贾琏脸上的疑惑,琮哥儿立马解释道。
‘乌雅被直接带进府里,去了珠嫂子那里,是小丫鬟请我过去的。’
贾琏一听立马脸色暗淡,大家族府上的下人最会捧高踩低。
王家背景想来府里的下人更加清楚,人家一报家门就被请进后宅。
贾琏伸手取下自己腰间的荷包,示意琮哥儿伸手。
‘说到底你也是荣国府大房的子嗣,不能丢了家里的脸面。
真需要花银子咱们也不能太吝啬。
看你这么高兴,可是有宴请?’
琮哥儿看着自己小手里的荷包,结结巴巴的回答道。
‘没有宴请啊,只是让大伙集合,明儿上午去育婴堂。
兰哥儿那可能知道的更清楚些。’
贾琏点点头,小心的将自己荷包放进琮哥儿的怀里。
‘去吧,将荷包看好,不懂的就问你令德表侄。’
说完拍拍琮哥儿的屁股,示意他赶紧回去。
看着贾琮脚底像抹油一般往后院跑去,贾琏脸上难得的露出一丝温情。
看着黑漆漆的大门关上,贾琏心底的孤独却在无限的蔓延。
来旺笑眯眯的迎了上来,‘爷,可是不痛快!’
到底是跟随贾琏久了,对于贾琏更加清楚。
‘爷,府里又进了几个家生子和年轻奴仆。’
话是好话,可来旺脸上那猥琐的表情却将内容演绎的淋漓尽致。
只这么一句话就将贾琏心中所有的负面情绪清扫一空。
贾琏耳朵靠在来旺嘴边,仔细听着他对几位新进少年的表述。
贾琏刚提起对他们的兴趣,贾蓉带着爪牙就走了过来。
‘二叔,可是有应酬?’
贾琏这会真是把王宁远所有提醒警告的话抛诸脑后。
‘蓉儿,不在家准备祭祖事宜,怎么还有空跑出来!’
贾蓉小脸明显一僵,走到贾琏面前做了一整套的晚辈礼。
‘除夕祠堂里的年祭父亲怎么可能让我插手,这不闲着呢嘛!’
两人对于祭祀的感官相同,嘀咕着说起祭祀的事。
到底是贾蓉扯开不多的遮羞布,彻底停了祭祀的话题。
‘二叔,鼓楼大街那里来了几位俊俏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