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王子腾送来的薛家宅院在在顺天府换了契书,也修整完毕。
也挑选了吉日,准备让令泰入住。
德哥儿手里的建筑对接的第一个单子就是这个。
另外一个就是装修大伯娘在海甸的中药铺子。
转窑的出砖量让工部的官员吃惊,对于蒸汽的力量更是大吃一惊。
没想到蒸汽机产生的力量可以用来和泥与压制砖模。
王宁远特意把南安郡王从工部尚书灭门案中摘了出来。
南安郡王也投桃报李,将王家垂涎已久的天然橡胶送到京城。
工部的大匠果然不同,密封问题解决后,橡胶的用处也开发出来。
五月底傍晚的凉风吹去一天的燥热。
王宁远坐在东跨院的亭子喝着茶,看着媳妇指挥几个小子在那里摘菜。
虽然大着肚子,可气势不减。
‘巴特,你就别添乱了,那双大脚动不动就踩到菜苗。
乌雅你急什么,苗间的距离太宽,剃苗都不会。’
王宁远总算看不下去了,从亭子里走出来。
‘夫人,您就别指手画脚了,没您他们干的还自在些。’
王宁远护着媳妇坐回凉亭,接过茶杯喝了一口。
‘北直隶大旱没事吧?
可别在出了乱子!’
王宁远摇摇头,‘能有什么乱子,夏吉带着从官员家抄出的银子和工部官员亲自坐镇还能出了民乱。
他倒是敢想,还想带着德哥儿一起去。
大灾之年大建,多好的机会!
除了留在当地的,愿意去河套谋出路的,户部更是派人发银子护送过去,已经比前些年强多了。’
张穗担忧的问道,‘听大嫂说京城外多了不少老弱,这也用不能一直失粥度日。
总要给他们寻一个活计的!’
王宁远摆摆手,‘能给他们安排的都安排了,咱家还能用多少人!
朝堂上吵吵嚷嚷,没一个人提这事,满朝朱紫贵。’
刚说完,身后的大门有了动静,看到进来的马车,王宁远立马起身迎了过去。
‘陛下,您怎么突然驾临,也不提前说声。’
雍庆帝哼了一声,跳下马车,也不搭理王宁远。
转身伸出手准备接人。
看到皇后娘娘,王宁远赶紧躬身施礼。
苏培盛倒是手脚挺快,已经将马车后的方凳取了过来。
行礼完毕,张穗请着皇后娘娘带着孩子们消失在东院。
雍庆帝看到亭子里的茶桌和上面的茶具,点心,哼了一声坐了下来。
‘爱卿倒是逍遥自在,对城外的老弱妇孺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这王宁远能认,立马躬身道。
‘陛下,这可就要说道说道了。
王家铺子用人已经到了极限,海甸只要能塞人的地方都塞了。
微臣庄子上养的半大的鸡娃都送到了海甸,让孩子们看着放养。
新码头上清扫的也全是老妇,但凡能干的动的都安排了位置。
微臣冤枉!’
雍庆帝看了一眼跟过来的苏培盛,苏培盛将手里的拂尘往腰上一别,立马开始扒拉炭炉烧水清理茶具。
‘冤枉,整日在朝堂一言不发,躲在暗处看笑话,简直其心可诛!’
得,无论怎么说都有罪,老实的认吧。
立马弓腰施礼,‘微臣知罪,请陛下责罚。’
雍庆帝勾起嘴角,再开口嘴里火气立马小了不少。
‘朝廷对北直隶旱灾早有预警,为何还会聚集如此多的老弱妇孺。
夏吉的奏折上安排的井井有条,可为范本,怎么还会如此!
起身回话。’
‘谢陛下,这不难理解。
人老奸马老滑,整日里和土地打交道的老农能看不出危险?
府县官员一在安慰民情,可官员的信誉堪忧。
除了将家中青壮留下抢灾,家中老人早就都带着孩子外出就食。
北直隶附近首选的就食地自然是京城。
陛下没发现老弱妇孺里女孩最多,男孩也是家中幼子嘛!
他们将余粮留给壮年,自己外出就食只想拼出一条活路。’
雍庆帝第一次听到从这方面的分析,骨肉分离,只为了求活普通百姓能选的路不多。
‘百姓如此,是朕之过也!
是朕的怯懦和软弱才让吏治糜烂至此。’
这也是我能听的,您和太上皇之间的争斗可千万别说出来。
知道是一回事,亲耳听是另外一回事。
‘用山林放养鸡娃,用湖泊养鸭子的确不错。
夏日里的海甸变的朕都不敢认,地笼上连一根杂草都没有。
烈日下河沟里捕田螺的孩子们,顶着日头补种的老农,他们要的只是吃饱对嘛?
民以食为天,只一条朕都无法满足他们。
爱卿,朕打算在拿出上林苑部分土地安置他们!’
雍庆帝刚说完,王宁远立马反对。
‘不可,陛下万万不可!
海甸那里其实已经成了工业区,会慢慢挤压良田的数量。
一旦有了土地,北直隶乡民入京潮会立马出现。
不是微臣薄凉,能让他们活到秋收回乡即可。
微臣家出鸡娃,陛下出上林苑山林,让他们去放鸡、放猪就是不能种地。
口粮用未来养成的鸡还给官府,剩余的微臣不要,全当给他们的回乡路费。’
陛下都登门了,总要付出这代价。
‘陛下,我朝承平百年,百姓休养生息,人口激增,一地但凡有所动荡必将流民四起。
这是人口增加的坏处,可总要想出路的,陛下若是没了开疆拓土之心,这种乱子只会越来越多。
在一个海清河晏多年,官员们失了进取之心,一再攀比奢靡生活。
不说别人,微臣府中下人就越来越多。
人心的欲望需要控制,官员的权力更需要律法和制度来约束。
儒家德治那一套只会让越来越多的伪君子登堂入室。
官员不许经商,朝中官员家中不经商的寥寥无几。
沽名钓誉者在侵占强买民田后,更是将原有自耕农变成自己佃农。
陛下可敢想象松江府置下共有八亿多亩良田,可这些良田只属于八户人家。
其中四家还是一姓!
就这还不满足,试图通过手中的权力和控制下的商号给棉布定价!
苏州府的园林一半属于这样的豪门世家。
这和北宋有何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