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久薇敏锐地捕捉到了姐姐的异常。
平日里,辛氏大小姐可不会这样心神不宁。
她琢磨了一下,忽地笑了笑。
“姐姐若是不喜欢这些,不如我写信给外祖,请怀鹤表哥……”
“请他做什么。”辛兮瑶反对得飞快,秀气的远山眉轻蹙着,像是十分嫌弃,“许多年都未见了,又不是什么关系很好的表兄。”
辛久薇拖长声音“哦——”一声,撑着脸又些揶揄地笑起来,“可是我这次去匀城,觉着表哥已是十分可靠了,匀城好多姑娘都喜欢他呢。”
辛兮瑶的指腹拂过琴弦,像是在掩饰什么情绪。
“你觉得他可靠,你去认他做亲兄长好了,左右你也讨人喜欢,便搬到匀城去,免得平白在这里受祁淮予的气。”
“哎呀,姐姐。”辛久薇连忙安抚吃味的辛兮瑶,“怀鹤表兄再好,哪有我跟姐姐亲呀,再说小的时候,分明是姐姐跟表兄更亲近呢。”
“你也说是小时候。”辛兮瑶按了一下琴弦,没了弹琴的兴致。
辛久薇观察着她的神色,“那这说亲的事姐姐到底怎么想?这么多青年才俊,姐姐不是嫌这个太瘦,就是那个太矮的,对比起来,的确是怀鹤表哥十分优秀……\"
“那也同他没关系!”辛兮瑶站起身,裙摆扫过地上的画卷,\"你...你继续相看着就是。\"
她将画像收起来,轻声嘀咕:“我的姐姐,也不知是随的爹还是娘,怎的这般嘴硬。”
三日后,辛府花园张灯结彩。
辛兮瑶选亲的事已经满颖州城知晓,辛久薇亲自操办的\"赏菊会\"如期举行,颍州城适龄的公子才俊几乎到齐。
五更鼓刚过,辛府的下人们便忙碌起来。
辛久薇立在廊下。
\"小姐,宾客名册。\"望晴捧着一卷竹简匆匆走来,\"按您的吩咐,颍州城适龄的公子都请了,只是...\"
\"谢三公子亲自送来了帖子。\"望晴压低声音,\"还说...还说要与大小姐再续前缘。\"
辛久薇冷笑一声,冷静吩咐:“继续去忙吧,叫护院盯紧些。”
果然,谢长景要来,必然就得出什么事。
赏花宴过半,辛久薇正与几位夫人寒暄,忽听后院传来一阵骚动。
她告罪一声,快步穿过回廊,只见一个锦衣公子正拦着辛兮瑶不放,周围几位小姐吓得花容失色。
\"谢公子这是何意?\"辛久薇上前一步,挡在姐姐身前。
谢长景一身酒气,那双桃花眼里满是轻浮:\"三妹妹来得正好,我与你姐姐说几句体己话...\"
\"谢长景。\"辛久薇声音不疾不徐,却字字如冰,\"你还要我同你说几次,你与我姐姐从来都没有定过亲,我又怎担得起你一声妹妹?\"
谢长景脸色一沉:\"这些都是一场误会...\"
\"误会?\"辛兮瑶从妹妹身后走出,神情冷漠,“谢长景,你见识短浅,为人肤浅,我从不屑与你有误会。”
围观宾客中顿时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谢长景面上挂不住,竟伸手去拽辛兮瑶的衣袖:\"瑶儿,你听我解释...\"
\"放肆!\"辛久薇一把拍开他的咸猪手,\"望晴,请谢公子出去。\"
两个粗使婆子立刻上前,谢长景却猛地推开她们:\"谁敢碰我!辛久薇,别以为攀上觉明大师就了不起!谁不知道你那点龌龊心思...\"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打断了谢长景的污言秽语。辛久薇甩了甩发麻的手掌,面若寒霜:\"谢公子醉酒失态,你们还不扶他出去醒醒酒?\"
这次四个护院一拥而上,架起谢长景就往外拖。他挣扎着还要叫骂,却被一个婆子用帕子堵了嘴。
\"诸位见笑了。\"辛久薇转向宾客,盈盈一礼,\"今日赏花宴本为雅集,不想被这等腌臜事搅了兴致。\"
\"辛三小姐处置得当。\"林夫人第一个出声支持,\"谢家小子太不像话!\"
\"是啊是啊...\"众人纷纷附和,\"辛大小姐受惊了...\"
\"三小姐雷厉风行,颇有家主风范...\"
辛兮瑶悄悄拉了拉妹妹的袖子,辛久薇回握她的手,示意丫鬟重新上茶。
在辛久薇的软磨硬泡下,辛兮瑶特意为这次宴会准备了两首曲子,自然也是获得了满堂喝彩,辛久薇正为姐姐高兴,一直在外院的眠风忽然匆匆进来,手里还捧着东西。
“小姐!”眠风将声音压得很低,淹没在琴声中,“匀城送了礼过来!”
辛久薇一怔,匀城的礼,那只有外祖家了。
“怀鹤表哥?”
她将眠风手里的匣子打开,顿时被闪瞎了眼。
只见匣子最上面是一组流光溢彩的玛瑙金饰,一看便价格不菲。
辛久薇拿起金饰旁的信纸,果然是祁怀鹤送来的。
金饰是给她的,而金饰之下,还有厚厚的两本册子,辛久薇没敢动手去拿,因为信纸上写着这是前朝琴圣所做孤本,有价无市。
比给她的金饰可昂贵多了。
辛久薇唇角越发上扬,看了一眼人群中的姐姐,吩咐眠风:“一会儿给姐姐送去。”
眠风有点疑惑,“这是给大小姐的吗?全都送过去?”
辛久薇用朽木不可雕也的眼神看她,“都送过去又怎么样,这金饰算什么——”
她捂着嘴笑起来,“在怀鹤表哥心中,下面这些才贵重呢。”
赏花宴快结束时,辛久薇也有些累了,强撑着精神站着。
\"久薇。\"辛父突然出现在回廊下,冲她招手,\"过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