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差人打听,辛久薇也知道祁淮予出现在家中是父亲的授意。
看来昨日之事,父亲仍然更相信祁淮予一些。
辛久薇知道这事急不得,毕竟从前所有人都知道她一心扑在祁淮予身上,比起一个被恋慕之情冲昏了头的女儿,父亲自然更信任表面上表现得滴水不漏的祁淮予。
辛久薇出了院子,就听见祁淮予身边的书童寻墨的声音。
“这些都扔出去,祁公子不用这些烂货写文章的。”
辛久薇远远地站住了,让望晴去问寻墨。
寻墨见着她,连忙跑过来,脸上对着笑,“三小姐怎地过来了,是来找公子吗?”
辛久薇没说话,望晴代替她问:“祁淮予呢?”
寻墨笑道:“公子在准备为叶先生接风洗尘的事宜,是家主交待下来的,方才遇见了大少爷,他们说话去了。”
辛久薇眉头一皱,也不理会寻墨,转身就走了。
祁淮予从来都不安好心,辛云舟遇上他讨不到好。
果然在庭院外见着了两人,祁淮予脸上还是那种虚伪的笑意,而辛云舟气得不清。
眼见着辛云舟就要暴跳如雷,辛久薇连忙开口:“哥哥。”
辛云舟见到她,脸色不似昨日好,梗着脖子不看她。
却是祁淮予先开了口,“久薇,昨日可歇好了?”
他唇边带笑,眼神却阴沉沉的,一句平常的问候也让辛久薇听出几分讽刺来。
辛久薇冷笑道:“我不像你那般忙碌,自然睡得好。”
祁淮予又恢复了那副包容一般的语气,“你既来了,就劝劝辛兄吧,他心情不太好,我还有正事,就先走了。”
辛云舟气极,“祁淮予!”
但祁淮予理也不理他,很快就离开了。
辛久薇刚想同辛云舟说话,对方却转身背对着她,也想离去的样子。
“哥哥。”辛久薇绕到他面前,“怎么了,他又气你了?”
辛云舟道:“你少来假惺惺,不如抓紧时间去跟你的祁淮予卿卿我我。”
辛久薇觉得他莫名其妙,“我哪里跟他卿卿我我了,你是我兄长,说话也太难听了。”
辛云舟说:“你难道不是总这样?回回跟祁淮予吵架都是旁人遭殃,别人跟你同仇敌忾,转头你们就和好了,反而是咱们白白受气!”
辛久薇问:“你哪里看见我跟祁淮予和好了?”
“若不是你站在他那边为他说好话,他能这么快就回来?”辛云舟满脸不满,“连带着寻墨斗作威作福,不知道是哪家的奴才!”
辛久薇认真道:“我没有同他和好,以后都不可能的。”
辛云舟冷哼,“谁信。”
“是真的。”辛久薇说,“他能回来只能是父亲的意思,哥哥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昨日我都说得那般仔细明白了,父亲还是更相信祁淮予?”
辛云舟道:“还不是你成天说他好话。”
辛久薇道:“我承认这是我的错误,所以我现在会坚持想办法弥补,但咱们父亲真的是能被我一两句话左右的人吗?”
“哥哥,祁淮予太会伪装了,他不仅要在父亲面前表现,还要让父亲觉得咱们辛氏的儿女不行,觉得你不行。”
“你同他遇见,一定要多思多想,祁淮予心思缜密,你……”
“够了!”辛云舟忽地打断她,“是是是,祁淮予最聪明,我脑子蠢笨,那能怎么办?”
辛久薇微怔,复盘着自己是哪句话惹到了辛云舟不高兴。
“哥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从来不觉得你比祁淮予差在哪里,只是从前没有用功读书而已。”
辛云舟被她说烦了,“读书读书,我本来读书就不如他,为什么非要我与他比?”
辛久薇顿了顿,心中升起一股无力感。
但还是温和着语气,说:“那难道你就想一辈子都不如他,把咱们辛氏拱手让出去吗?”
“让就让,那又怎样!”辛云舟也话赶话起来,有些口不择言,“反正你们谁也看不起我,我又要这个辛氏做什么,他祁淮予想要就拿去好了!”
辛久薇看着辛云舟,顿时说不出话来。
辛云舟说完也后悔了,但又收不回来,干脆直接走了。
辛久薇长长地叹了口气。
哥哥长期活在祁淮予的阴影下,心结不似姐姐辛兮瑶那般好解。
只能徐徐图之,而父亲那边更是要从长计议。
辛久薇站在院子里,看见头顶的树上掉下来一片绿叶。
她盯着那边叶子晃悠悠地飘落,再一次深深地感受到前世的祁淮予是多么步步为营。
他一步步地将她的兄姐逼至绝境,让他们从内心感到了绝望,从此不得安宁,落得惨死的下场。
这个仇,总是要慢慢报的。
辛云舟跟妹妹不欢而散,留在家里看着祁淮予就气闷,干脆出了门去。
他出门时寻墨见着了,回去告诉了祁淮予。
“知道他要去哪儿吗?”
寻墨道:“小的远远听见了,好像是要去吃酒。”
祁淮予微微一笑,“知道了,你过来,交待你一件事。”
辛云舟是自己出门的,也没叫往日的狐朋狗友,他心里不畅快,就独自找了间酒楼吃酒。
一杯酒刚下肚,就在身后那桌人的议论声中听见了妹妹的名字。
他转过头去,只见靠窗的那桌坐着三个年轻公子哥,有些眼熟,辛云舟也叫不出名字,左右不是同辛氏交好的那几家。
其中一人的声音很大:“我反正是亲眼见着的,祁兄一早就坐着车回辛府了。”
另一人道:“昨日还听说辛久薇在同他闹脾气,今儿就哄好了?”
“嘿,辛三小姐这姑娘你还看不明白?”那人笑道,“就是个无脑好骗的千金小姐,祁兄还不是哄两句就好了。”
同伴道:“还是祁兄命好,这辛久薇是性子任性点,架不住满门心思都在他身上,那还不是祁兄勾勾手就来了?”
“可不是嘛,我看这辛氏迟早落到祁兄手上,不过也是,谁叫辛氏现在落寞了,什么辛氏的公子千金,个个都是扶不起的货。”
“你们说……”那嗓门最大的人忽地一笑,声音猥琐起来,“辛三小姐这般听祁兄的,会不会是……”
后面的话他并没有说出来,只意味深长地嘿嘿笑了两声,同伴闻言,也心照不宣地笑起来。
“砰——!”
一声巨响令他们的话题戛然而止,大嗓门的公子还没反应过来,后颈衣领就一紧,整个人被从凳子上拖了下来。
他正要呼救,眼前影子一闪,鼻子就重重地挨了一拳!
与此同时,酒楼外,一辆马车缓缓地停了下来。
一名青衣书童拦在马车前,冲里面拱了拱手,“请问,里面可是叶先生尊驾?”
马车帘被捞起,探头出来的亦是一名书童,“正是,你有何事?”
“小的是从辛府来的,叶先生远道归来辛苦了,要不要在此用膳,稍作歇息?”
马车上的书童回身问了一句,随后便下了车,紧接着,一名周身气度儒雅的老者缓缓下了车。
拦车的书童脸上堆着笑,走在前引路,“先生这边请。”
叶先生正要走上进酒楼的台阶,就听见一阵嘈杂声。
有人大喊:“快叫人来!辛公子又打人了!”
叶先生眉头一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