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么呢?叫你好几声都没反应,放电影了。”
江屿感觉自己的肚子被捅了捅,将他从回忆中抽离出来。沈秀禾抓了一把瓜子递给他。
“小姑父,你炒的瓜子真香!”坐在前面的小虎用他那两颗小小的门牙嗑着瓜子,转过来冲着江屿笑了一下,立马转过头看电影。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电影没过多久便落下帷幕。散场的时候,整个场面异常壮观——毕竟在这个时代,手电筒可是相当奢侈的物品。于是乎,人们纷纷手持着火把,照亮着前方的道路。
远远望去,这些火把宛如点点繁星,又似蜿蜒曲折的长龙;而在火光的映照下,它们更像是一条熊熊燃烧的火龙,散发着炽热的光芒。人群与火龙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独特而震撼人心的画面。
这个时候住的近的人家就会开始吆喝,招呼着同行的人到家里去坐,他们家离公房最远,一路上被喊了好几次,今天两个人的主要台词——“不去了,下次再来。”
第二天,江屿和沈秀禾要去县城里两人刚结婚,家里还缺着一些东西,打算去买,顺便去给江屿的姑姑打个电话。
他们俩是骑自行车去的,这辆自行车是江屿给沈秀禾的彩礼。
今日晴空万里,阳光明媚,沈秀禾的心情如同这天气一般灿烂无比。
她穿着江屿之前送给她的小裙子,这裙子上一次穿还正正好的,但是现在让她感到有些束缚,尤其是胸那。
尽管如此,她还是想穿这条裙子,不想承认是自己长胖了,只能吸气收腹,让裙子勉强容纳她的身躯。于是乎,今日的她始终保持着端庄仪态。
起初,江屿并未过多留意,眼见她昂首挺胸的模样,只当是她特意在他面前展示那条漂亮的小裙子,顺口夸赞几句也就罢了。却未曾料到,她全程皆是这般姿态,甚至不敢放松腰部。
今天开局不利,刚出发就在村口遇到了王沛凝和几个女知青,他们似乎也是去县城,但是今天村里的牛车休息,所以他们只能走着去。
沈秀禾可是长了一双鹰眼,远远就看到王沛凝,立马拍拍江屿的后背,他微微回过头想看看她有什么吩咐。
“不许停车,不许和她打招呼!”
说完松开圈着他腰的手,理了理头发,挺直腰板,又重新搂住他的腰。
等超过知青们好远,她还要偷偷回头望。
等到了县城,两人打算先去电话亭。“你不累吗?腰板挺那么直?”现在江屿才察觉到不对劲。
“都怪你,我最近好像长胖了,去年才买的裙子呢,都有点紧了。”
沈秀禾很喜欢这条裙子,十分合她的心意。她喜欢鲜艳的颜色,裙子是亮眼的黄色,领口是白色的小圆领,她都还没穿过几次呢。
“这怎么能怪我呢?”果然还是被她骗了,两人处对象之前她给他展示的可都是温柔文静的形象。
“怪你做饭太好吃。”说着还笑嘻嘻来挽他的手,“那可以给我买一条新裙子吗?”她的眼睛亮晶晶的,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叫一声老公就给你买。”买一件衣服而已。
沈秀禾不懂这个城里人奇怪的心理活动,天天就想让自己叫他老公,这个称呼是有什么魔力吗?“昨晚不是才叫吗?”
“床上的事能一样吗,那可不算数。”
“怎么不算!”
两个人吵吵闹闹来到电话亭,江屿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嘟嘟声传来他还有些不知所措。
上辈子,江屿与姑姑之间的联系几乎断了线。直到舅舅准备带他前往异国他乡时,他才决定回去探望一下爷爷以及姑姑、姑父。那也是江屿最后一次见到姑姑。
那次见面,江屿发现,眼前的姑姑已与他记忆中的模样大相径庭。岁月如刀,在姑姑原本姣好的面容上刻下深深浅浅的印记;而无尽的思念,则化作一道道细纹爬上她的眼角眉梢。曾经那个充满自信与优雅气质的女子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满脸哀愁。
一见到江屿,姑姑便忍不住将他紧紧抱住,痛哭流涕起来。待情绪稍稍平复后,又开始责备起他为何不与家中保持联络。
在送他前往机场的途中,爷爷和姑姑始终泪流不止。那时的江屿不禁心生懊悔,或许这次他回来本身就是个错误的决定吧?既然注定要面临离别之苦,倒不如让彼此继续沉浸于思念之中……
一直挽着江屿手臂的沈秀禾却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手正在微微颤抖,同时注意到他紧抿双唇,仿佛在努力克制内心某种情感的波动。显然,他并非像口中所言那般对家人漠不关心。于是,沈秀禾默默地将手向下伸去,与江屿的手指紧紧交握,希望能借此给予他一丝慰藉。
江屿手里软软的,心里也软软的。
贺家。
最近医院不忙,江艺寒最近都不咋出门,除了去看望父亲,其他时间她都尽量待在家里,生怕错过侄子的电话。
家里电话响的时候,她正在洗衣服。听到电话铃声连忙过来接起。
“喂,哪位?”江艺寒有一种预感这电话似乎是侄子打来的,但是对面却迟迟没有出声。
这边的江屿再次听到姑姑的声音,一时间竟然发不出声,直到旁边的沈秀禾提醒他。
“姑姑,我是小屿。”听着对面姑姑的哭声,江屿心里也不是滋味,只能笨拙的安慰,“姑姑,别哭了。”
等江姑姑情绪平静一点,才开始弯弯绕绕询问江屿过得怎么样,江屿知道姑姑要问什么,先一步主动开口。
“姑姑,我结婚了,和一个很好很好的女孩子。”还不等姑姑说话,又让沈秀禾跟姑姑打招呼。
往常都大大方方的沈秀禾现在竟然扭扭捏捏的,对着电话小声叫了一声姑姑。
对于江屿的操作江艺寒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看来还挺上心,想从这小子嘴里听到一句夸人的话可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