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女子,一天到黑在外面鬼混,超也超不出名堂给你弟儿找个工作都不得行!”那婆娘嗓音粗粝,骂骂咧咧的,中间夹杂着男人抽烟袋的声音。
老弄堂里,她丈夫呛得咳嗽两下,这小小的一间靠挤压女儿储蓄得来的小房子,已然装不下那膨胀的乌烟瘴气。
那双发黄的眼珠直勾勾的盯着门边神情冷漠的年轻女人,她挑染的黑间蓝短发是老父最瞧不上的样子。
他挑剔的视线顺着女儿的身板下滑,用抽烟的动作掩盖着自己不屑的笑。
除了一张脸还能看,这没胸没屁股的能找到甚么好婆家。
“在外面鬼混有个锤子样子,不结婚不嫁人老子脸都被你丢干净……”他撇撇嘴,板牙里挤出几句嘀咕。
但他是不敢让自己的神色再更明显些的,这死女子对她妈不动手,却是会下手打她亲老爹的。
他先前打了一巴掌三女,被这不孝东西挂在天花板上挂了六七个时辰。
一边的女人已经和缓了神色,又挂起一脸仿佛疼爱的表情,把端着手机一直在打游戏的男孩拽到身边,眼神却看着他姐姐。
“女娃娃在外面吃得开有啥子用,还不是要嫁人生娃儿,盼娣,你听妈的给你找个好男人,结婚以后过得又安逸,这样子我和你老汉儿也心安。”
“你妈x的打野在草里掘坟……”那男孩被拽着胳膊,一脚蹬开了脚边的板凳,嘴里一片各种脏污,完全不顾自己亲妈还在旁边。
应骄麻木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场乱剧,眼中只剩下暴戾,可是那愤怒酝酿了几秒,又无力的消散在了这片所谓亲情的荒原上。
“……别叫我这个名字。”她只淡淡说了这一句,形状姣好的嘴唇干裂到起皮,也没能从这个“家”里喝到一口水。
那边抽烟袋的李老汉却因为这一句而突然亢奋起来。
那脸涨得通红,直直的冲到应骄面前,又露怯一般停在离她两米的距离开外,手举着虚张声势,却怎么都不敢落。
男人赤急白脸的,脚都要跳起来:“妈了个x的你他妈的就叫盼娣,不叫盼娣我们李家能有你弟弟?
吃老子喝老子现在天天在外面臊老子的皮……”
应骄看着他的丑陋模样,只觉得这个曾经拦在自己头顶看似最强大的阻碍,如今竟只有如此可笑的样子。
她连回应都懒得张嘴,她只是回来看三妹妹的,涞娣的户口还在她爸妈的户口本上。
“应……应几把应……”李老汉仍然嘟嘟囔囔的,嗤笑着,“应骄……?男不男女不女……”
应骄眼中暴起一团火光,拳头攥紧,最终还是没能打出去。
她在特管局杀人如杀猪,可控制不好力道。
三娃要高考了,她没好好考过试,总不能让三娃这时候没了爹。
应骄摔门离开了家。
那高中都没考上的,没皮没脸的十七岁小子紧跟着冲出来,将手机往兜里一揣,笑嘻嘻的看向应骄,手熟练地往她面前一摊。
“二姐姐,给点钱,不然我就让爹把三女许给老家桦树林山沟沟里那个单身汉,三女快读大学了,哪有钱供她。”
应骄的手气得在发抖,她不明白为什么有人真的能无耻成这样。
半晌,她嗤笑一声,手指微微一抬,李耀辉尖叫着被挂在了最近的一棵树上。
……
闹了一大早也才九点,应骄拎着墨镜打了个哈欠,准时站在了特管局的门口,打个卡,上楼。
今天很奇怪,路过的每个与她相熟的队员脸上都挂着一种兴奋的笑,看向她的眼神又欲言又止。
应骄烦得很,懒得搭理这群瓜娃子。
……咋了这是,化粪池炸了不用上班了?
神经病。
她微微皱着眉头,一脚踹开了已经摇摇欲坠的六队办公室门。
“Surprise!!”
铺天盖地的丝带猝不及防间落了应骄满身满头。
每一个队员都笑得很灿烂,他们簇拥着最中间浅色卷发的姑娘,一声接一声的“队长生日快乐”向着应骄砸过来。
应队长看着比起走之前仿佛又更强大了几分的唐粥粥,面无表情的脸破功了,眼眶氤氲起水汽。
“瞧瞧这是谁呀~”唐粥粥用那张漂亮的脸挤眉弄眼,朝着应骄张开手臂。
她眨眨眼,挤掉那点多余的伤春悲秋,也走上前去,接住了这个久别重逢的拥抱。
“这是谁呀。”她放纵自己把脸埋进好友的发间,轻声道。
于是这群活蹦乱跳的队员们又围着她吹了蜡烛,十几个人分吃了一个八寸的小蛋糕。
要暖和起来了,都减肥呢。
一片打闹间,小眼镜抓紧时间拍下来一张,应骄少见带着真实笑容的照片。
鼻尖上的奶油是茵茵偷偷抹上去的,头顶上的生日帽是唐粥粥给戴的。
六队乌压压的十几个男孩女孩们簇拥着他们年轻的小队长,留下了这个春天的第一张合照。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一切结束后,应骄有点不舍的吃掉最后一颗草莓,这一上午天上地下的差距让她还有点缓不过神来。
蛋糕很好吃,可是上面的草莓有点酸,汁水刺激味蕾的时候,应骄忍不住将眼睛眯了起来。
看起来有点像一只被挠了脑壳的小鸟。
唐粥粥这一去就是将近两个月,本来事情解决的时候也才一个月出头,但利维坦那边被积压了几万年的工作绊住脚,实在是回不来了。
于是这就一路拖到了开春,本来跟单位上报的还要再等两天,谁知道今天这人就跟从天而降的一样,突然出现在了特管局。
她的角看着没有那么稚嫩了,身上开始有了如同柱国一样的压迫感。
……也更漂亮了。
应骄仔细端详着她。
唐粥粥也大方的任她打量,修长的尾巴随着走路间摇曳生姿,妩媚地在空中划出s弯。
“是呀,你说我是为什么突然回来呢——”新上任的小魔神笑得双眼弯弯,往那一站俏生生的让人心头发软。
“笨阿骄,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