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我听人讲附近要搞个义卖的活动,说不准能在里头寻着点挣钱的门道,还能瞅一眼苏晓。
我心里头一琢磨,赶忙拾掇了自个儿,从柜子里翻出件看着还算干净齐整的衣裳穿上。
到了活动的地儿,好家伙,那人乌泱乌泱的,热闹得很。我耷拉着脑袋,缩着脖子,就怕引起旁人注意,可那俩眼珠子一刻不停地在人群里来回踅摸,找苏晓和孩子的影儿。
这边有个大姐在卖自个儿做的那些个手工艺品,花花绿绿的挺好看。
那边有个大哥扯着嗓子吆喝着旧书。我就这么慢悠悠地走着,冷不丁听到一阵熟悉的笑声,跟打雷似的在我耳朵里炸开。
我“噌”地一下抬起头,眼睛瞪得溜圆,嘿,可不是苏晓正带着孩子在一个摊位前头挑东西嘛。
只见那孩子咧着嘴,咯咯咯笑个不停,小手还不停地指着摊上的玩意儿。
苏晓呢,弯着腰,脸上挂着笑,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嘴里不停地跟孩子说着啥。
我在边上瞧着,脚像被钉子钉住了似的,一步也挪不动。苏晓那头发随意地扎在脑后,有几缕散在脸边,随着她说话的动作一晃一晃的。
孩子穿着件小花褂子,蹦跶着,像只欢快的小兔子。我就这么眼巴巴地看着,心里头跟猫抓似的,手不自觉地攥成了拳头,身子往前倾了倾,真想立马冲过去把她们紧紧抱住。
孩子笑得开心,苏晓的脸上也满是温柔。我的心瞬间揪了起来,多想冲过去抱抱她们。
我躲在一个柱子后面,偷偷地看着。
苏晓的头发好像长了些,穿着一件淡蓝色的裙子,还是那么好看。她就那么亭亭玉立地站在那儿,微风轻轻拂过,裙角微微飘动。
就在我看得出神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人在盯着我。我心里一紧,往旁边一看,发现几个陌生的男人正朝着我这边走来。
那几个人,一个个横眉立目,凶神恶煞的,一看就不是善茬儿。
不好,肯定是林家的人!我心一横,转身就跑。我像只没头的苍蝇,在人群里横冲直撞。
这腿就跟安了风火轮似的,跑得那叫一个快。
我在人群中穿梭,不小心撞到了一个卖水果的摊位,水果滚了一地。
摊主气得脸红脖子粗,跳着脚大骂:“你这人怎么回事!眼睛长到屁股上啦!”
我哪有功夫搭理他,嘴里喊着:“对不住,对不住!”脚下一刻不停,继续往前跑。
那几个男人在后面紧追不舍,边跑边喊:“站住!别跑!”那声音,就跟打雷似的,震得我耳朵嗡嗡响。
我跑得气喘吁吁,汗水跟下雨似的,滴答滴答直往下淌,把衣服都湿透了。
这嗓子眼儿里就跟着了火似的,干得要命。
突然,前面出现了一堵墙,没路了!我这心呐,一下子就凉了半截。
我回头看了看,那几个男人越来越近,一个个张牙舞爪的,恨不得马上把我生吞活剥了。
我咬了咬牙,心说:“拼了!”往旁边的一条小巷子里钻了进去。
这巷子里堆满了杂物,啥破箱子、烂板子,到处都是。我左躲右闪,跟个猴子似的。
一个不小心,被一个破箱子绊了一下,“扑通”一声,摔了个狗吃屎。
“哎哟!”我疼得叫了一声,这膝盖和手掌火辣辣地疼。我顾不上查看伤口,赶紧爬起来继续跑。
这时候,也不知道哪儿来的一股劲儿,就想着:“可千万不能被他们抓住!”
我跑啊跑,感觉这两条腿都不是自己的了,就那么机械地迈着步子。
这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就盼着能赶紧甩掉后面那几个瘟神。
跑出巷子,来到了一条大街上。我看到一辆公交车正要关门,赶紧冲了上去。
上了车,我躲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身子蜷缩成一团,眼睛时不时瞟向车窗外,心还在突突直跳。
透过车窗,我看到那几个男人在公交站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嘴里还骂骂咧咧的,不停地朝四周张望。
其中一个光头的家伙,满脸横肉,那眉毛拧成了疙瘩,腮帮子鼓得跟蛤蟆似的,朝着旁边的瘦子直嚷嚷:“人呢?
跑哪儿去了?”瘦子一脸苦相,弓着腰,唯唯诺诺地应着:“大哥,我也不知道啊,这小子跑得跟兔子似的。”
车子开动了,我的心这才稍微安定了一些。可这身子还是绷得紧紧的,手心里全是汗,衣服也被汗湿透了,贴在身上黏糊糊的。
到了下一站,我像只受惊的猫,嗖地一下就下了车。下了车后,我脚下生风,东拐西拐地又换了几条街。
一路上,我眼睛瞪得老大,不停地回头瞅,生怕那几个家伙又冒出来。
确定没人跟踪了,我这才像泄了气的皮球,一屁股找了个角落坐下来休息。
这时,我才感觉到膝盖一阵刺痛,低头一看,好家伙,膝盖破了老大一块皮,血正往外渗呢。
我龇牙咧嘴地吸了口凉气,在周围寻摸了半天,找了块脏兮兮的破布,胡乱地缠在膝盖上,简单地包扎了一下。
肚子这时候也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叫得那叫一个欢实。可我摸摸口袋,空空如也,一分钱都没有。
我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地在街上晃悠着。
我漫无目的地走着,走着走着,看到一家饭店门口有人在倒剩饭。那饭菜的香味儿直往我鼻子里钻,我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走过去。
陪着笑脸跟人家说了几句好话,才讨到一点吃的。
正吃着,旁边来了个蓬头垢面的流浪汉。他头发乱得像鸡窝,脸上黑一道白一道的,身上的衣服补丁摞补丁。
他凑过来,斜着眼瞅着我说:“妹子,看你这样子,也是落难了?”
我没说话,只是默默吃着东西,心里想着自己的遭遇,眼眶都红了。
他也不在意,接着又说:“这世道,不容易啊。我带你去个能睡觉的地方。”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跟着他来到了一个废弃的仓库。
仓库里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气味,到处都是灰尘和蜘蛛网。里面已经有几个人躺在地上,有的打着呼噜,有的翻来覆去。
阿强找了个空地,指了指说:“妹子,你就在这儿凑合一晚吧。”
我看着那脏兮兮的地面,心里一阵犯嘀咕,但也没办法,只好坐了下来。
这一晚,我躺在冰冷的地上,怎么也睡不着。那硬邦邦的地面咯得我浑身难受,身上还痒痒的,不知道是不是有虫子在爬。
脑子里全是今天在义卖活动上看到的苏晓和孩子的样子,还有那几个追我的男人。
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但只要能再见到苏晓,我什么都愿意承受。
第二天,我早早地起来,又开始了新的一天的奔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