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白悠悠放下茶杯,捂着嘴止不住地咳嗽,吴世轩从一旁抽出两张纸巾,递到白悠悠面前:“怎么?被我说中了?”
白悠悠接过纸巾,掩住嘴巴侧过身去,一双眸子也已经染上了湿意,又是羞又是恼地回头瞪了吴世轩一眼,
“你最近嘴巴变得好厉害,还是说你以前的贵公子模样都是装出来的?”白悠悠总算平缓了咳嗽,终于能回敬吴世轩。
要是说以前的吴世轩是温柔的翩翩公子,那现在的吴世轩就是个恶劣的幼稚鬼。
但是意外地,她并不反感这样的吴世轩。
反而觉得他现在这副模样更让她感到亲近,和他说话也变得更自在。
吴世轩抱着手臂冷哼一声,话里话外带着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几分委屈:
“要说装,我哪有白小姐你来得演技高超?在我想破脑袋要讨你欢心的时候,哪里能想到你已经名花有主。”
他心里又冒出不甘的念头,边嘉佑哪点比他强?
无非是比他早些认识白悠悠罢了。
下一秒,他又对自己脑子里这乱七八糟的想法嗤之以鼻,
真是没出息,不去怨白悠悠这个骗子,倒把自己放到雄竞的位置上了。
白悠悠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一直担心被发现的事情突然被摊开到了台面上,虽然难堪,却让白悠悠有一种放下了定时炸弹的意外轻松之感,
对于吴世轩这时不时的这里戳一下,那里刺一记的态度,她也逐渐能平常应对。
“吴世轩,无论你信不信,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欺骗你的感情……在我眼里,你是一个很好的好人,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你……”
她低着头不去看对面男人的脸,眼睛定定地盯着面前的茶杯,像是要把茶杯看出一个洞来。
吴世轩再次从她身上捕捉到了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哀伤。
他的胸口也像是被缠上了浸满忧愁的蛛丝。
他想问她为什么总是这么闷闷不乐,难道边嘉佑对她不好吗?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他突然有一种大胆的猜想:或许,白悠悠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然而话到嘴边,却只变成了:“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电影?”
吴世轩这没头没脑的邀请实在太过无厘头,白悠悠愣了一下,又露出了那副呆呆的、不知所措的表情:“啊?”
吴世轩已经伸手唤来服务员买单,
他把签完字的账单递回给服务员,站起身来牵白悠悠:“我知道有一家专门放老电影的电影院。”
他知道她是边嘉佑的女人,他不应该这么做,
但他还是这么做了。
白悠悠的心思摇晃得厉害,她不由自主地回握住吴世轩,又突然想起还等在饭店门口停车场的阿杰,
她想要抽回手:“我,有人在饭店门口等我……”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就弱了下去,才在眼睛里亮起的光芒湮灭了。
“他真的让人看着你?!”吴世轩不可思议地看向白悠悠,竟然真有这种事?
怎么会有那么可怕的人,这算不算禁锢人身自由?!
吴世轩对边嘉佑的厌恶更深了几分,夹杂着浓浓的怒意。
“跟我走。”他不让白悠悠抽回手,转而十指紧扣住了她的手掌,
“我知道饭店有个后门,让他在前门等着去吧!”
她的手比自己小上一圈,捏在手里,软软的,凉凉的。
他想要保护她。
吴世轩的步子很急,白悠悠被他牢牢牵在手里,要迈着碎步才能跟上他。
在人烟稀疏的街道上,白悠悠竟生出了一种和他私奔的错觉。
吴世轩带着白悠悠在街道上走了一段大路,接着又带她穿过了几条弄堂。
弄堂的红瓦房里透出来的橘黄色灯光、楼道里传来的家长训斥孩子的声音、不知从哪户人家窗户飘出的油烟味,还有偶尔行经的自行车发出的叮铃叮铃……
让白悠悠恍惚已经被吴世轩带入了另一个平行空间。
吴世轩的手掌有些干燥,却暖烘烘的,她能摸到他的指节和虎口处的粗粗的硬茧——那是常年握画笔和使用调色刀留下的印记。
白悠悠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指尖不自觉地摩梭着那层粗粝的茧子,
吴世轩却只当她是走累了,指着前面不远处的一块亮着的招牌,转过身来安抚她:“马上就到了。”
那是一家很老的电影院,
走廊里贴着的是市面上已经难觅的黑白画报,天花板上垂着老式的水晶吊灯,灯泡因为年久失修和疏于清洁,散发出昏黄黯淡的光。
吴世轩熟门熟路走向售票窗口,俯下身去敲了敲玻璃窗。
售票的老头移开窗子:“要几张票?”
影片放映单就贴在窗口旁的玻璃上。
每天轮换,一周不重样。
“今晚放的是《卡萨布兰卡》。”吴世轩的手指点了点礼拜一的那一行,已经掏出钱包买了两张电影票。
其实对白悠悠来说,从她跟着吴世轩走出餐厅的那一刻起,看什么电影都早已无所谓。
影院虽然已经破败,但是该有的服务还是一应俱全,
吴世轩还兴致冲冲地跑去食品贩卖处抱回来一大桶爆米花和两杯汽水。
等吴世轩和白悠悠找到座位坐定,灯光正好暗了下来。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地陈旧霉味,混杂着吴世轩身上雪松的香气,意外地令人心安。
白悠悠的注意力逐渐被电影情节吸引,只偶尔伸手去吴世轩捧着的爆米花桶里捡几颗来吃。
当她又一次把手伸向爆米花桶的时候,不经意间碰到了吴世轩的手指。
“对不起……”白悠悠下意识地轻声道歉,
男人却已经倾过身子,扣住她的后脑勺吻了上来。
白悠悠的大脑一片空白,耳边只听到爆米花桶被打翻在地,发出“哗啦”一声——
雪松的气息就像汹涌的潮水,席卷了她的整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