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嘉佑没打算隐瞒把白悠悠带回S城的事情,
在明面上,白悠悠如今是一个名叫“白初”的女人,跟他是一对合法夫妻。
与其让人捕风捉影地揣测白悠悠的身份,
边嘉佑选择开诚布公——他娶这个女人,就是因为她长得酷似死去的白悠悠。
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白悠悠的真实身份,其中自然包括边仲权夫妇。
饶是经过大风大浪的边仲权,在重新见到消失已久的白悠悠时,脸上也再难维持镇定。
“这是怎么回事?”边仲权紧皱着两条眉毛,锐利的眼神直直地扫过白悠悠,直瞪得她垂下眼皮,习惯性地将指甲掐进掌心。
边嘉佑倒是早就料到边仲权的反应,他神色淡淡地挥退了服务生,起身走到边仲权身边,亲自替他倒了杯红酒:“这是温时上次拿来给我的,您尝尝。”
边仲权看也不看眼前的酒杯,抬头怒视着边嘉佑:“别和我打马虎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的手指重重地点着餐桌,太离谱了,这个女人不是死了吗?!
边嘉佑走回自己的座位坐下,往自己的杯子里也倒上了罗曼尼康帝,
他端起酒杯,很认真地品味酒液的香气,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才终于很轻描淡写地回答:
“她没死,只是在车祸伤得很严重,我把她留在m城养伤,现在才带回来。”
边仲权和边夫人双双血压飙升,
“你!”边仲权气得眼睛都发花:“边嘉佑,你到底在搞什么?!”
连葬礼都大张旗鼓地办了,现在居然又说人没死?!
边嘉佑三言两语把白悠悠现在的境况交代了个明白:“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反正她什么也不记得了,以后就用新身份生活下去。”
到底白悠悠是边家名正言顺的儿媳妇,以后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她露脸也是必不可少的。
所以边嘉佑才想着无论如何也要把真相告诉边仲权。
边仲权已是火冒三丈,不光为边嘉佑的胆大妄为,更为边嘉佑竟然还要接纳白悠悠这个令边家蒙羞的女人。
“我不同意!”边仲权一掌拍在桌子上,震得餐具都跟着发出抖动的声响,
“这种女人,我绝对不允许她进边家的门!你哪里把她弄来的,就把她弄回哪里去!”
边夫人对白悠悠本就横看竖看都不顺眼,订婚宴的那出私奔,更是让边夫人觉得这个女人是个灾祸,更是个耻辱。
“我和你爸一个态度,坚决不同意你再和她牵扯在一起。”
白悠悠坐在座位里,眼看着在场的另外三个人为了自己而吵得不可开交,只觉得荒谬中带着点不真实感。
她是局外人,是旁观者,唯独不觉得自己是这出闹剧的主人公。
边嘉佑的脸色始终淡淡的,
愤怒多半是源于自身的无能为力,
而边嘉佑对白悠悠是势在必得,任何人都不可能阻拦他或是改变他的想法。
因而当他面对边仲权夫妇激烈的反对,他的情绪始终平静,甚至没有起一丝波澜。
“这件事不是同你们商量,”边嘉佑用眼角扫过始终低垂着脑袋的白悠悠,
如果是从前,她听到那些不堪的话,哪里还坐得住。
现在倒是天大的委屈都受得住了。
边嘉佑的心里突然说不出的难受,这种难受,引发了他的不快,连带着说话的语气也变得僵硬:
“她是我的妻子,希望你们能给她应该有的尊重。如果做不到的话,以后我和她少回来便是了。”
边嘉佑在桌子底下牵起白悠悠的手,拇指摩挲着她的手心,安抚她不安的情绪。
白悠悠咬着嘴唇,偷偷抬眼看身侧的边嘉佑,乖巧地摇了摇头,像是在告诉他别担心。
边嘉佑的一颗心像是投入水中的泡腾片,哗啦啦地溶解成一堆细碎的泡沫,
酸疼得厉害。
边仲权哪里忍得下去,只觉得边嘉佑真是鬼迷心窍了,不但不计较这个不知贞洁为何物的女人,
还为了她威胁着不回家?
岂有此理!
边仲权直接起身,穿上外套就要往门外走,边夫人也赶忙拿起手提包起身,表现出和丈夫在同一战线。
眼见着边仲权已经将包厢的门拉开了一条缝,边嘉佑仍然巍然不动地坐在座位,只冷冷地开口:“爸。”
“应该对她好一点的,不是吗?”边嘉佑在提醒,也是在警告边仲权,
边家对白家犯下的罪孽,不应该也不可以被遗忘。
白悠悠理应得到边家的优待。
边仲权脸色骤变,神情阴郁到了极点,沉默数秒后,最终还是走了回来,重新坐下。
这顿家宴总算正儿八经地开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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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世轩在饭店的走廊匆匆地走,路过一间包厢,无意间朝那敞着的门缝里望了一眼。
只那不经意的一眼,
他的全身像是过了高压电,瞬间僵在原地。
包厢里坐着边仲权夫妇,背对着门口的男人无疑是边嘉佑。
可让吴世轩全身血液倒流的,正是坐在边嘉佑身边的那个女人。
吴世轩猛地攥紧胸前的衬衫,才勉强站稳身子。
那个女人始终挺直着背脊坐在那里,未曾转身,
那熟悉的背影,让吴世轩的脑袋里瞬间炸出一个名字——
白悠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