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那在下就好好的和你较量较量。”
中年男子突然暴起发难,湿透的粗布衣在雨中划出扇形水幕。
他双掌成爪,指节泛着不正常的青白色——那是将擒拿手练至化境的标志。
雀翎也消失在原地,雨幕中浮现出数道残影。
二人一瞬间就交战在了一起。
\"小心肩井穴!\"观众席上有武者惊呼。
\"啪!\"
男子突然变招,右手如灵蛇般穿过重重雨帘,精准扣向雀翎右腕尺骨。
这一抓若是得手,整条手臂都会瞬间脱力。
雀翎脚下步法移动到极致,身形在雨幕中逐渐分裂成四道残影,每个残影都保持着不同的攻防姿态。
中年人只感觉自己似乎被四个人包围,双手翻飞,艰难抵挡。
二十步外,波纹人正试图迂回包抄。
他身上的同心圆纹路在雨中泛着诡异彩光,像是油膜浮在水面。
就在他抬脚的瞬间——
\"轰!\"
一道三丈宽的水墙毫无征兆地从雨幕中分离,以排山倒海之势平推而来。
“回声·定位!”
波纹人仓促后跃,却见另一道水墙从侧面袭来,将他重重推出十丈远。
\"哗啦!\"
波纹人狼狈的摔在水中。
战场边缘,面具人依然如雕塑般伫立。
雨水顺着青铜面具的眼部缝隙流下,像极了无声的眼泪。
她依然在观察着远处雀翎二人的战斗。
只见中年男子双臂交错成十字,格挡住雀翎一记鞭腿,布鞋在湿滑的石面上划出两道水痕。
他刚想开口,突然瞳孔骤缩——头顶的雨帘竟诡异地悬停在了半空。
\"现在分神可不好。\"雀翎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男子仓皇抬头,只见数以千计的雨滴正在他头顶三丈处汇聚成璀璨水幕,每一滴都折射着刺目的寒光。
\"天河——神泣!\"
雀翎的声音从雨中传来。
悬停的雨幕轰然坠落。
这些灌注神力的雨滴重若铅弹,砸在男子格挡的手臂上发出\"咚咚\"闷响。
更可怕的是,部分雨滴在触及他身体的瞬间突然凝结成冰锥,在他的粗布衣上划出数十道血痕。
\"唔!\"男子闷哼着单膝跪地,却见雀翎真身早已不在原地。
雨幕中只留下她逐渐消散的残影——那竟是由雨水折射形成的海市蜃楼。
十丈外,波纹人正挣扎着爬起。
他苍白的皮肤被雨水冲刷着。
突然,所有雨滴在他面前静止。
雀翎的身影从垂直落下的雨帘中一步跨出,发梢滴落的水珠在半空凝结成细小冰晶。
她灰白的瞳孔此刻完全化作流动的金色,右肩的弥沙之印透过湿透的衣料隐隐发光。
\"你...\"波纹人喉结滚动,却见雀翎的骨笛已点在他喉结前三寸。
笛孔中旋转的水流形成微型漩涡,只要再进半寸就能贯穿他的咽喉。
\"我认输!\"
波纹人喉结滚动。
雀翎手腕轻转,骨笛在雨中划出半道银弧。
“声波...败...\"峨眉的声音穿透雨幕,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雀翎转头看向擂台中央。
被\"天河\"击垮的中年人正挣扎着从积水中爬起,他褴褛的衣衫下露出数十处淤青。
\"姑娘实力惊人...\"中年人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突然咳嗽起来,吐出的唾沫里带着血丝,\"在下...认输。\"
\"沙暴...败...\"峨眉的声音再次响起。
雨势渐歇,云层缝隙间漏下几束阳光。
雀翎仰起头,灰白瞳孔中的金光缓缓褪去。
水珠顺着她的发梢滴落:\"看来...天要晴了。\"
......
波纹人和中年人相视一眼,同时朝雀翎抱拳致意,随后转身面向观众席,深深鞠了一躬。
观众席上爆发出热烈的掌声与喝彩,有人高喊着二人的名号,也有人赞叹雀翎的实力。
两人微微一笑,踏着湿漉漉的台阶缓步退场。
雨势渐弱,演武场上方的乌云如被无形之手拨开,阳光重新洒落。
观众席的屋檐边缘,残留的雨水滴答滴答地坠落,在地面砸出细小的水花。
而更令人惊叹的是,天穹之上,一道绚丽的彩虹横跨而过,七彩光晕映照着整座演武场,宛如神迹降临。
雀翎站在擂台中央,发梢仍滴着水珠,灰白的瞳孔微微眯起,望向擂台边缘——那个始终静立如雕塑的黑衣面具人,终于动了。
观众席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面具人身上。
她缓缓抬起手,背后的灰布包裹微微震颤,垂落的麻绳无风自动,如活物般轻轻摇曳。
四级神力者之间的对决,即将开始!
场下,李当归眉头微皱,低声问道:\"白先生,这个人的‘随影’,您觉得是什么能力?\"
白泽唇角微扬,竹简轻轻点了点身旁翘着二郎腿的神通,悠然道:\"你可以问问他。\"
神通鼻梁上架着那副古怪的\"镜片\",闻言只是咧嘴一笑,镜片后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却丝毫没有解答的意思。
彩虹的余晖斜照在贵宾席鎏金栏杆上,折射出的光斑正好落在白虎城主沾满面粉的袖口。
他正用指节敲打扶手,震落的面粉在光柱中如星尘飘散。
花生大士的胡须随着笑声颤动:\"好厉害的丫头!小小年纪控雨之术竟如此精湛。\"
\"喀啦。\"
宁无咎的铁甲传来金属摩擦声。
这位冷面将军罕见地点头:\"天时相助。\"
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手腕上的一道旧痕——那是二十年前与俱卢族雨师交手留下的。
白虎城主抚掌笑道:\"的确,这个俱卢丫头有成为下一代大祭司的潜质。\"
\"哎——\"玉罗城主突然打断,手里的酒盏重重搁在案几上,\"什么大祭司不大祭司的,这么好的姑娘别当那玩意,太累!\"
宁芙转过头,寒螭剑柄上的冰晶映着她疑惑的眼神:\"为什么当大祭司很累?\"
玉罗城主长叹一声,指节无意识地敲打着鎏金扶手:\"由于环境的因素,北境人异常团结。\"他望向擂台上正在收势的雀翎,声音沉了几分,\"他们就像狼群,总是以族人的利益优先。\"
\"像这丫头...\"玉罗城主的目光追随着那道穿过彩虹的光束,\"这么好的苗子,肯定会被这一代的大祭司看中。\"
他忽然攥紧拳头,指节发白,\"最终逃不过宿命,鞠躬尽瘁一辈子,不得善终。\"
白虎城主听了玉罗城主的话,忽然笑出声来,袖口的面粉随着他的动作簌簌飘落:\"你是不是后悔年轻时当了这个城主?导致没有好好为自己活一次?\"
玉罗城主摇摇头,目光落在远处演武台的雨渍上,叹息一声:\"我本以为是因为身份的原因,所以最后才错过了她。\"他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酒盏边缘,\"但现在想想,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
他忽然抬头,看向一旁的花生大士,\"你说是不是,老家伙?\"
花生大士捻着胡须,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笑道:\"老夫早就释怀了。\"
宁芙听着他们的对话,寒螭剑柄上的冰晶映着她微微蹙起的眉头。
\"若是真心想见...\"少女的声音比剑锋还清冷,\"何须顾虑身份?\"
花生大士和玉罗城主闻言同时怔住,又相视一笑,异口同声道:\"要是真这么简单就好了。\"
\"你们两个老家伙说什么鬼话。\"白虎城主忽然提高声音,故意板起脸来,\"别误导宁丫头,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们一样,不是担心这个就是担心那个?活该打光棍一辈子。\"
宁无咎眉头越皱越紧,铁甲下的手指微微收紧:\"你们扯哪里去了?\"
他又板着脸看向宁芙,声音低沉如闷雷:\"芙儿,你问这个——\"他顿了顿,似乎斟酌着词句,却最终只挤出硬邦邦的一句,\"是不是看上哪个臭小子了?\"
宁芙的手指瞬间攥紧了寒螭剑柄,剑鞘上的霜纹\"咔\"地蔓延出几道冰裂。
她抬眸,眼底如覆寒霜:\"不用你管。\"
\"你——!\"
\"哎哟我的大将军!\"花生大士的胖手及时按住宁无咎的肩甲,另一只手变戏法似的弹出两枚蜜饯,不由分说塞进他嘴里:\"姑娘家的心事是这么问的?\"他摇头晃脑,故作唏嘘,\"当年宁夫人能看上你这死脑筋,真是菩萨显灵。\"
玉罗城主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借着举杯的动作遮掩抽搐的嘴角。
他的目光扫过宁芙剑穗上别着的那朵野菊——花瓣已经有些蔫了,却仍被她小心地系在剑上。心中暗道还是李当归这小子会讨姑娘欢心。
宁芙听到\"宁夫人\"三字时,指尖几不可察地颤了颤。
她抬眸,却见花生大士和玉罗城主正用一种古怪的眼神打量自己,像是早已看透什么。
宁芙表面不动声色,可当父亲质问的瞬间,她脑海里闪过的竟是昨日山道上——李当归弯腰摘花的侧影,阳光透过他的睫毛,在脸颊投下细碎的阴影。
她猛地攥紧剑柄,寒螭剑传来刺骨凉意,却压不住心头那股陌生的躁动。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她修剑十余载,心若冰潭,从不为外物所动。
可自从认识李当归后,这个少年总能轻易搅乱她的心绪。
\"行了!\"白虎城主突然拍案,震得茶盏叮当响,\"年轻人的事让他们自己折腾去,咱们几个老家伙瞎掺和什么?\"他故意瞪圆眼睛,\"你们难道对台上那人不好奇?\"
众人闻言,目光重新投向擂台。
只见那神秘的黑衣面具人终于动了。
她正缓步走向擂台中央。
风起,卷着未干的雨汽拂过众人脸庞。
这场对峙,远比想象中更令人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