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平伯府被抄家的消息在中午传满了京城。
查办的人发现了不少珠宝金银,听说还找到了不少府内收受贿赂的证据。
于是百姓对长平伯府那一点的可怜,也烟消云散了。
祁逢是通过祁礼知道的这个消息。
祁逢听完后沉思道:“摄政王真是好手段。”
借她的手,让延兴帝丢了长平伯府和淮阴侯的好名声。
还帮他自己赢得了镇南将军的助力。
祁礼靠近了些,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
“不要再同他有来往。”
祁逢点头,目光落在正在院里扫地的桂香身上。
摄政王的目的达到了,她还没有。
祁礼还有公务在身,祁逢将他送出去后,径自坐到院里的石凳上。
桂香依旧专心的扫着地,只是被祁逢捕捉到一点细微的手抖。
看来还得加把火。
祁逢让她停下,来给自己倒茶。
桂香照做,垂头站在她身后一侧。
祁逢端起茶杯,明知故问:
“桂香,你可知乐容为何没回来?”
桂香的头垂着更低了。
祁家上下,谁不知道乐容在洗尘宴上冒犯了瑞安公主,直接被拖下去杖毙。场面之恐怖,让人想忘掉都难。
桂香吞了口口水,如实回答。
祁逢听着她说,慢悠悠地喝了口茶,接着道:
“那你可知,姨娘为何这两日不见人影?”
桂香摇头。
家宅里许多事是奴婢不知晓的,更何况她也几天没见着禾知夏了。
祁逢把玩着手里的茶杯,漫不经心道:
“她被父亲罚了,一月不得出院,也不许任何人去看她。”
那么,老夫人肯定是默许了的。
桂香交握在一起的手收紧了些。
洗尘宴她已经见过这个小姐的本事,如今连禾知夏也被她反算进去。
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她见不到禾知夏。若祁逢要对付起她来,简直易如反掌。
祁逢偏头看她,狐狸眼底没什么情绪,开门见山:
“桂香,你可要做第二个乐容?”
桂香的心猛地提了起来。
她直直跪下,语气哀求:
“奴婢不愿!奴婢不愿!”
桂香知道她瞒不过祁逢,狠心干脆道:
“这全是大奶奶和乐容的主意!奴婢,奴婢并未害过小姐!”
见祁逢没有回答,她朝祁逢磕头,泪眼涟涟:
“奴婢求求小姐!奴婢愿为小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求求小姐放过奴婢,放过奴婢吧!”
祁逢伸手止住她的动作:
“不用做到如此地步。”
“不过,我不留无用之人。”
少女抬眼望她,笑意盈盈:
“你能帮我做什么?”
桂香看向祁逢,刚刚的泪还停在脸上,她正欲回答,却又猛然停住。
祁逢要她反水。
她要选祁逢吗?
禾知夏现在再不济也是祁大奶奶,更何况她还有身孕在身,以后未必斗不过祁逢。
可如果她现在不选祁逢,她只有死路一条。
祁逢将她拉了起来,像是看穿她的心思:
“我知道你是孤儿,没有家人,禾知夏能让你替她做事,无非是用钱财。”
“世事无常,祁大奶奶这个身份,你觉得她能做多久?失了势的话,莫说保住丫鬟,连她都自身难保。乐容的下场,你可是亲眼见到了的。”
“而我,是祁家的大小姐。就算再不济,给些钱打发你出祁家,我也是办得到的。”
桂香的眼底亮了亮。
对。祁逢是祁家的女儿,这点是不会改变的。再说她还有个当官的哥哥,就算自己被发现了,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祁逢观察到眼前人的神色变化,反问道:
“我能给你的东西说完了。桂香,你能帮我什么?”
桂香已有决定,连忙向祁逢献忠心:
“奴婢之前跟在大奶奶身边,知道她的行踪。大奶奶那边的动作,奴婢所知道的,全部都告知小姐。至于小姐的事情,奴婢自然是和那边搪塞过去。”
祁逢眼底漾开笑意:“很好。”
桂香堆起笑脸,连声感谢祁逢。
祁逢止住她:“不必谢我。要感谢的,是你自己罢了。”
祁逢将人打发下去,心情不错的喝了口茶。
她不会完全相信桂香,她能背叛主子一次,就能背叛第二次。
她要的,无非是桂香知道的事情罢了。
禾知夏,一定和当年陷害她母亲私通的事情脱不了干系。
她一定要查清楚。
似乎想到什么,祁逢的眸光一暗。
她刚刚让桂香做选择,若是选错了主子,便只有死路一条。
朝廷也是一样,成王败寇。站错了队的人就会死。
祁独玉自然是延兴帝这边的人,但如果最后胜者是邬沉,祁家将灰飞烟灭。
祁逢有些无力地闭了闭眼。
祁独玉这个选择,是对是错呢?
......
日子如流水匆匆,两个月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文宣堂的校考,也要来临了。
祁逢最近难得安宁。
禾知夏被罚后不再敢轻举妄动,二房因女儿在洗尘宴上丢尽了脸面,倒也比较安分。
听说那祁含词知晓心上人卫科,竟和断袖的长平伯世子厮混在一起后,魂不守舍了好几天,见着谁都是失魂落魄的样儿。后来估计被云妙仪狠狠教训了一番,这两月也很少出门。
祁逢乐得自在,认真地和夫子学了两个月,对于文宣堂校考的内容也大致熟悉了。
不过么,祁家对于她要参加校考一事,除祁礼以外,无一例外都觉得她不自量力。
祁逢也不解释,有些东西,还是用结果证明的好。
眼看着明日就是校考的日子了,祁礼特地来她院子里坐了会儿,美名其曰怕她紧张。
祁逢觉得好笑:
“哥哥莫不是怕我发挥失常,真被他们看了笑话?”
祁礼轻轻扬起眉毛,玩味道:“妹妹果十拿九稳了?”
祁逢没有回答他,反问道:“哥哥不相信我?”
祁礼否认:“当然不是。只是凡事都有万一。就算有差错没能拿到第一,以你的实力排到前几,也足够在京城里打响名声。”
祁礼看着她,语气柔和:“所以不要有负担,只管去考便是了。”
他知道妹妹的实力,也知道她为校考准备了很久。
他明白祁逢很需要这步棋。
但在他眼里,心疼总比期望多。
祁逢明白他的意思,她想了想,再次开口道:
“哥哥。这件事情我有九成把握,若是不胜,那便是天意如此。”
祁逢豁然一笑:
“只是事在人为,我总觉得老天不会亏待努力的人。”
凡事都要讲求天时地利人和,其它的若是求不来,在自己身上却是可以下功夫的。
祁逢不喜欢还未开始便打退堂鼓,她有信心。
祁礼见她神色从容,便觉得是自己多虑了。
他轻笑出声,举起手中的茶杯:
“那么,以茶代酒。”
“恭祝阿逢,明日旗开得胜!”
祁逢举杯与祁礼的相碰,杯里原本平静的水面晃动起来。
祁逢笑起来,本就灵动的五官显得越发明媚。
这步棋,她一定要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