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文宣堂御射考核开始。
祁逢并不参加后三门的考核,她过去在乡庄见不到马,对马术并不熟习。
祁家其余二房的女儿也都不参与,祁含词或许觉得自己去了也是表现平平,又被老夫人罚了,两月不得出门。
至于祁伯舒,她身子孱弱,也不曾学过马术,自然也是不参与的。
原本祁逢是不用去的,但她和祁家人说想去观赛,见识一下御马之术。
祁独玉听后又难免有一点内疚,很多东西,是待在乡庄的祁逢没法接触到的。
祁独玉当即就同意了,还准备好好找个老师,教祁逢御射。
祁礼还有官务在身,于是祁逢就自己带了槐序出门,前往马场。
祁逢在马车上假寐。
她今天还要找一个人。
这次文宣堂校考第二,镇南将军的千金,宇文笑蓝。
祁逢原本以为将军府的千金擅长御射,应当会在后三门尽显风采,却没想到她文采斐然。
今日宇文笑蓝依旧参加御射考核,若是后三门发挥出众,那可真是文武双全了。
祁逢要看她的比赛,更要看邬沉给她打的分。
镇南将军是否真的归顺于邬沉,她其实并不知道,以往种种都是猜测,如果真是这样,那邬沉的势力,未免太大了些。
祁逢莫名有些烦躁。
虽说祁家一体,但是祁礼如果因为祁独玉的选择被连累,祁逢一定会和他另寻出路,毕竟他们背后还有一个中立的贺家。
她也要想清楚,邬沉到底值不值得信任,成王败寇,一旦站错队,就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祁逢想得有些头疼,轻晃了一下头,马车也在这个时候停下了。
祁逢和槐序进马场的时候,里头已经有不少人在。
有认得她的立刻与周围人小声介绍,祁逢刚夺得前三门的榜首,名气颇大,一时间吸引不少目光。
人们有些好奇,她今日也是来参赛的吗?
不过很快,祁逢落座在与人们一起观赛的地方,人们便知她是来旁观的。
也是,若是祁逢连御射都能学会,便也是奇怪了。
祁逢现下没有心思去管其他人,她方才扫视一圈,没有见到邬沉。
现在,她的目光被场中一红衣骑装的女子吸引。
今日文宣堂御射考核,参赛女子都穿了骑装,但却都没有那红衣引人注目。
女子长发束起,剑眉星目,意气风发。
祁逢几乎一眼就认定她是将军府的嫡女,宇文笑蓝。
原因无他,整个盛京城里,谁还能有眼前这位英姿飒爽,就如同女将军一般。
考核还未开始,因此她们只是在场中练习,避免手生。
考官们就要到了,有人让她们先从马场离开,等待考核的开始。
祁逢见着宇文笑蓝下马的动作,目光微凝。
还不等她有所动作,马场已然进来几人,正是这次比赛的考官们。
邬沉也在其中。他今日换了一身元青袍衫便服,绦带束腰,依旧配着那块雪鸠佩,衬了一副好容颜,几乎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夺了去。
他负手走了进来,目光状似无意地掠过众人,很快便停在祁逢处。
祁逢连忙移开目光,她可不要在这么多人面前和他攀上关系。
邬沉见状,却是心情很好地勾了唇。
他与几位考官一同入了座。
祁逢这才打量起这场考核的考官来。
一共有四位考官,都是圣上钦点的。
祁逢可不认为邬沉是由皇帝安排来的,他若想来,谁也挡不了。
御射的考官自然是武将,抑或是以往的武状元,只不过这次镇南将军未来。
许是因女儿参赛,怕有失公正。
除了邬沉以外,还有中郎将童瑾,飞骑尉官阳和怀化中侯盛靖川。
三人常年习武,身姿如松,气宇轩昂,邬沉在他们中间,气场却没有被压过。
祁逢收回目光,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集中在邬沉身上,悄悄从座位上离开,也没让槐序跟着。
祁逢走出马场,在一方红墙后找到了宇文笑蓝。
方才跑马飒爽的女子神色有些不对,像是在隐忍什么。撩起的裤腿下,能看到一点血迹。
祁逢走近了些,女子听见脚步声,下意识快速地将裤腿放下。
宇文笑蓝不认识祁逢,她问道:“你是谁?”
祁逢在她面前蹲下,答道:
“宇文小姐不用管我是谁,只需要知道我是来帮你疗伤的。”
她推脱道:“不必了。”
祁逢握住她的腿,边拿出药边道:
“宇文小姐还得争头筹,莫让这点小伤阻碍了你的发挥。”
宇文笑蓝安静下来。
祁逢正在给她上药。
方才宇文笑蓝下马的时候,她看见了女子动作的停顿迟疑,还有那一闪而过的痛苦。
或许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刮伤了,腿上有一道颇深的伤口。
还好祁逢随身备了些药物,如今还能派上用场。
只是她不解:“怎会有如此尖利之物划到腿上?”
宇文笑蓝眼眸一暗:“有人在马鞭上弄了尖刺。”
她方才拿错了其他人的马鞭,马鞭还未打到马,先划伤了她。
她便知道那马鞭不对,将它扔下。
祁逢用自己的手帕给她简单包扎了一番,末了,她直起身道:
“暂时先将就着,等你比完赛,再去找大夫好好处理。”
祁逢不等她道谢,先道:“宇文小姐方才问我是谁。”
“我是祁家之女,祁逢。”
宇文笑蓝有些惊讶:“竟然是你。”
须臾,她夸赞道:“你很厉害,一回京参加校考便能取得头名。”
“在文章方面,我不如你。”
她说得坦然,让祁逢失笑:“宇文小姐很坦率。”
“若是这般说,我在御射方面,也定然不如你。毕竟,我还未学过御马之术。”
宇文笑蓝放下裤腿,爽朗道:
“既然如此,改日你我约个时间,我教你马术便是了。”
“这盛京城里,我的马术,若是排不上第一也能称第二。”
祁逢点头笑笑,镇南将军的女儿,还真和别人不一样。
不过眼下,她须得提醒两句:
“或许正因如此,待会比赛怕是会有人暗中作梗,你还要小心一些。”
宇文笑蓝应下,唇边笑意透出点冷:
“我倒要看看,是谁使些下三滥的法子,与我同争魁首。”
祁逢没有再说话。
她也很好奇,是谁敢在文宣堂御射考核中,甚至还是在邬沉的眼皮底下做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