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老夫人差点握不住手里的拐杖。
祁独玉已经没了往日的平静,他难以置信地重复道:
“她,你是说她没有身孕?”
李太医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但在宫里办事这么多年,见到两人的反应心里便大概猜到了什么。
包括摄政王特意派他过来的目的。
于是他从容道:
“是的,夫人她并无孕像。至于所谓的羊水,是因为服用了一种药物,而造成如破羊水一般模样的情况。”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这意思,禾知夏居然是假孕!祁家众人被她耍了个团团转!
啪嗒。
祁老夫人的拐杖落了地,她晕了过去。
丫鬟们急忙扶住她,祁独玉让她们将祁老夫人先带回房中休息。
祁独玉面色铁青,勉强维持着脸色将李太医送出门。
绿荷院里的人没一个敢走的。
祁独玉让人将在里面的禾知夏带了出来。
禾知夏知道事情败露,走出门口便顺势倒在地上,哭喊哀求着祁独玉。
祁独玉却是狠狠地在她的脸上扇了一巴掌。
禾知夏错愕地愣住,直到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她才回过神。
她从未被祁独玉这样对待过。
众人也很少见过祁独玉发火,上一次或许还是,贺鸣秋与奸夫私通被他们撞了个正着的时候。
禾知夏记得,当时祁独玉扇了贺鸣秋一巴掌。
那个时候她还在旁边捂嘴偷笑,只是现在,这巴掌居然轮到了她身上。
祁独玉骂道:
“贱妇!你竟想出这般龌龊的法子来夺宠!”
禾知夏强忍疼痛,她趴在地上,抓住了祁独玉的一处衣角:
“老爷,都是妾身的错!妾身一时糊涂才做出如此蠢事!老爷,您就饶了妾身这一次吧!妾身以后再也不敢了!”
祁逢冷笑道:
“姨娘还想在祁家有以后?买凶杀人,借腹生子,你还想留在祁家?”
祁独玉皱眉道:
“什么意思?什么借腹生子?”
禾知夏被人揭穿的不过是假孕,祁独玉还以为她会以某种理由假装流产,好换取自己的同情和怜爱。
但如果是借腹生子的话,事情就完全不一样了。
那可是违背祖宗的事情!
世家里若是出了这样的事情,可是很丢脸的。
祁逢走上前来,从怀里拿出一叠纸张,这是素云提前写好的口供。
她递给祁独玉,而后道:
“禾知夏收买了一位孕妇,名叫素云。她因为死了丈夫背上外债,还有一位遗腹子,在禾知夏的诱骗下,不得不答应了她以孩子换取钱财。”
“禾知夏的打算,原本是想借素云的孩子,当成自己肚子里生出来的,也就是借腹生子。”
祁礼走到祁逢身边,补充道:
“前几日我们兄妹在街上偶遇素云出逃,她险些小产,我们帮她找了大夫,这才保住了性命。后来她知道我们是祁家的儿女,羞愧难当,便将真相告知了我们,并亲自写下了这份口供。”
“她们几时见过面,在何处见的面,见面讲了什么,都在这上面写的一清二楚。”
禾知夏一瞬瘫软在地。
完了。
祁逢并不打算放过她,接着刺激道:
“你当真是为了争宠不择手段!凭借别人的孩子坐上祁大奶奶这位置,不知你半夜惊醒,会不会觉得良心难安?”
禾知夏的瞳孔在听见祁大奶奶这四个字后蓦然放大。
她撕下了那副伪善的面具,笑得诡异:
“那又如何!祁大奶奶这个位置迟早是我的!只要我生下孩子,这孩子就是祁家的血脉!不像你那个娘,在乡庄的弃子就算生下来,也是条贱命!”
祁逢冷眼看着她:
“我母亲生下的死胎,果然与你有关。”
祁独玉有些晃神:
“什么死胎?”
禾知夏见状狞笑道:
“看见了吧!他甚至都不知道你娘的身孕!”
“没错,是和我有关!那又如何?她不过是个弃妇,我凭什么要让她的孩子生下来!”
祁逢垂在身旁的手握紧了些。
祁逢嘲道:
“你把你自己想的太厉害,你怎会有这样的本事管的到山高水远的乡庄?”
“你不过是别人的一颗棋子。”
禾知夏这辈子,最讨厌别人嘲笑她没本事。
说她没本事当上祁大奶奶,始终是个妾,说她没本事害贺鸣秋的肚子,生下来的孩子依旧会压她的一头!
她怒骂道:
“我就是有这样的本事!我有本事将她赶到乡庄,就有本事让她胎死腹中!我有本事坐上祁大奶奶这个位置,就有本事一直坐下去!”
祁逢走到她面前,蹲下身来,语气冷得瘆人:
“所以,我娘当年被赶到乡庄,也是拜你所赐。”
“你陷害她!”
禾知夏几乎彻底疯魔,她突然大笑,然后突然停住,嚣张道:
“没错!但我告诉你!恨你娘的不止我一个!”
祁逢一怔。
“你说我害死了你娘的孩子,你猜错了!我确实想要她死,但是我还未动手,你娘就已经流了产!”
禾知夏和祁逢平视着,冲她大声笑:
“我告诉你,其实所有人都想她死!”
祁逢掐紧了自己的手。
不止禾知夏一个人。
祁逢突然掐住她的喉咙,语气竟是出奇的平静:
“是谁与你共谋,说!”
祁逢眼里不知何时蓄满了泪,她的手用力收紧,瞧她的动作不像是恐吓。
她真的想掐死禾知夏。
禾知夏面上逐渐露出惊恐,她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宫...宫里。”
祁逢的手依旧收紧,祁礼走上前,将她的手掰开,握在自己的手里。
禾知夏被吓的昏死过去。
祁逢这才回过神来,她的身子软了下去,泪也顺着滑过她的脸颊。
祁礼将她抱在怀里,祁逢死死地抓住他的衣角,带着恨意喃喃:
“不只有她...原来不只有她...”
九年。
她恨了禾知夏九年。
她带着满腔恨意,设局作戏终于回到了这盛京城。
她处处为营,步步为棋,日日夜夜都盼着这一日的到来。
她以为就要给母亲报仇,可是禾知夏说不是只有她!
祁逢的泪大滴大滴地落下。
对不起,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