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灼见朱老夫人如此,忙安慰起她来。
“您有这份心,想必他在黄泉之下也是能感受得到的。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他如今有这一遭,也全怪不得你。不必挂怀。”
“我确实是想问些话,不过若是您不愿意回答,倒也不必一定要回。”
朱老夫人叹了口气。“你问吧。”
秦灼:“我看你与朱徙明都对朱徙亮很是关心,看起来你们倒也不像是那般无情之人。如何之前事情会闹得这么不快,据我所知,朱徙亮本人可是宁可在外穷困潦倒,也不愿意回家去求你们……这事属实令人难以理解。”
朱老夫人冷哼了声。
“说来也不怕你笑话了。我反正一把老骨头,倒如今也不怕再被人戳脊梁骨!”
说着,她咬了咬牙,眼神中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愤恨。“我怎能不知我这儿子苦?这一切都因为他姐姐吃的那份苦啊!”
朱老夫人很快便将当年所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
原来,朱徙亮与他的姐姐朱徙雯感情深厚。
他们自小就关系极好,姐姐朱徙雯在朱老爷子朱老夫人常年在外做生意之际,对他照顾得无微不至,也令朱徙亮感恩不已。
这一切原本挺好的,直到朱徙雯在父母的安排下嫁了人。
朱老夫人抹着眼泪,悔恨不已。
“我当时只想着给雯儿说一门家境不错的,门当户对的好亲事,她本是不想嫁的,却架不住我的逼迫,最终她只能哭着上了花轿。”
“雯儿嫁过去之后,就一直闷闷不乐。时常也不怎么与我们走动。偶尔一次回来,我便瞧着她强颜欢笑。我是心疼的,可又转念一想,许是这孩子本就这般的性子,而且……女人嘛,嫁了人怎么会不经历不这些?多数都是要成为人家的人,操持家务的……我便没有放在心上。”
“直到有一日,雯儿被亮亮给撞了下,摔倒在地上,露出了一截衣袖,我们这才知道那个该死的林家人竟然对雯儿动手!”
秦灼将听到这儿,心就已经跟着颤抖了起来。
这是一位苦命的女子啊!
命苦至此,却又能有几人心疼?
秦灼脸色冷了下来,继续听着朱老夫人哭诉。
“雯儿在那林家过得根本就不是人过的日子,那姓林的还好赌,每次赌输了钱就拿雯儿撒气。我闺女好好的人,就被打得遍体鳞伤。我恨得牙痒痒,却也毫无办法。这事儿让亮亮知道了,他就要去找他二姐夫拼命!”
朱老夫人说着,擦了擦眼泪,叹了口气道:“可我如何敢让他这么去做?他那个二姐夫是个赌徒不说,还认识许多不三不四的人,真的一个的不小心,还敢把我儿子给弄进去。”
“我一个普通人家的老婆子,我能怎么办?”
朱老夫人的话说到这儿,秦灼忍不住开口了。“所以,您就这么看着自己的女儿吃尽了苦头,天天被折磨,直到那姓林的赌输了,还打算把你女儿顶钱拿去抵债?”
朱老夫人一噎。
她一时无言。
她是懦弱了,她是不敢替自己的女儿出头了,才会让她经历这些惨痛。
秦灼对她的指责,她的确不敢回应。
秦灼感叹了下。“你可知,你的女儿明明应该过得很好,如果你多给她一些支持,或者有个强硬的娘家帮她撑腰,帮她解脱那样可怕的男人,她就不会是那么一个结果,也更不会连累到朱徙亮与你们背心离德?她……本来是可以正常的和离的。最后却闹成了这样……”
朱老夫人又哭了。“我知道!我都知道!亮亮他是真的在替自己的二姐着想的,是我……是我和他爹害了他!”
秦灼感叹了下。
又听得朱老夫人哭了好几回,这才又继续听她讲述后来的事情。
后来发生的一切,朱老夫人所知的便不多了。更多的是朱徙明与朱老爷子二人参与的多。
不过,她却提到了两个重要的信息。
“亮亮他被抓入了牢中关了好几个月。直到后来遇到了贵人,这才将他放出。那贵人还帮着林家的还了赌债,让我女儿也很顺利地与姓林的和离了。”
秦灼敏感地抓住了这个贵人一说,便立刻问道:“那贵人什么样子?你可知他叫什么名字?”
朱老夫人一听这话,顿时为难了。
“这个……我们也不清楚。亮亮他出了狱之后,就心灰意冷,跟我们断绝了关系,带着和离后的雯儿远走高飞,自此就没了音信。这么多年了,我们都不知道他们过得是好是坏。那个能让雯儿和离,又能让官府的人放了雯儿的贵人,我们就没再听说过,更别提见过了。”
秦灼听到这儿,心下略微感觉有些遗憾。
朱老夫人这话几乎是已经把线索给截断了。
不过,却是提到了一条新的挺重要的线索。“你说朱徙亮离开的时候,并不是一个人,而是带着和离后的朱徙雯一起走的?”
“对!如今他们这么多年音讯全无,如今找到了我儿的尸首,我还想要求一求大人和县主您,帮我也找找我女儿的下落!她走了这么多年,我们连一丁点儿的消息都没。我……我这么多年,一直都在想着他们……”朱老夫人的眼睛哭得肿了。
秦灼又宽慰了会儿,这才从房间出来。
与朱家人聊天,也不是说一丁点儿的线索都没。
至少能知道许多的细节。就比如朱徙雯是与朱徙亮一起走的。
那么……那个在朱徙亮宅子里的那个被封死在房间里的女子会不会就是朱徙雯?她是不是曾经就住在那间屋子里过?
只是后来朱徙雯又去了哪儿?
若是死了的话,她的尸体又会在哪儿?
秦灼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她又转身回到了屋子里,询问起朱老夫人。
“麻烦您回忆一下朱徙雯的模样,我再试试看看,能不能还原出朱徙雯的模样来!”
朱老夫人愣了下,连忙点头。“好!”
二人在房间里,一个尽量回忆着朱徙雯的音容,一个则开始尽全力复原其相貌。
而门外,此时刚刚跟朱徙明聊完,走过来的谢沂温却被上官仵作给叫住了。
“这个是验了十具尸体得到的记录。你先看着!啧啧啧……这凶手可真是个变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