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没有做声，待皇帝冷静片刻才开口：“皇上确定，贵妃的情况是太后造成的么？”
皇帝冷笑，一巴掌拍在御案上：“是与不是，重要么？”
宁王心里一跳，当然不重要，皇帝要的只是一个动手的借口，而这个借口，太后亲手送了过来。
说起来，太后以往行事极为缜密，为何如今竟像是失控一般乱来？
宁王觉得古怪，可动手的借口就在眼前，也就没多说。
“皇上打算怎么做？”
“袁家……”
皇帝低声做了一番吩咐，而后便让宁王退下了。
同一时间，裴枭辞回到王府。
穆然正要上前，察觉到王爷的神色异常，顿时没了话。
这时，裴枭辞望向他：“有事便说。”
“袁家家主登了棠家的门。”
裴枭辞侧头，眼底带了些冷意，这个时候登门，棠诚聪会见他？
“棠诚聪见了？”
“没有，王爷，袁家的那些事情可以全放出去了吧？”
裴枭辞眯了眼，先前他想动手的，但思虑再三，还是将这件事往后放了放。
但现在——
“放吧，有些事需要添把火了。”
永寿宫。
棠沅正躺着，突听碧桃来报，说是舒嫔来了。
“不见。”
碧桃面露犹豫：“娘娘，舒嫔娘娘这次，似乎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
棠沅微微一怔，想起离宫前舒嫔的举止，她皱紧了眉头。
碧桃也未催促，低着头一言不发的等着。
良久后，棠沅叹了口气：“请她进来吧。”
她倒要看看，舒嫔究竟想做什么。
“嫔妾见过娘娘。”
棠沅嗯了声：“起来吧，你今日来所为何事？”
舒嫔起身，要开口前，突然看向一侧的碧桃。
棠沅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微扯了下嘴角：“她是本宫信任之人。”
舒嫔苦笑：“娘娘确定么？嫔妾要说的事，可能会影响到宫里的安稳。”
棠沅斜靠在床前，轻挑眉头：“直说吧。”
舒嫔深吸口气，斟酌过话语后说道：“太后娘娘，一直在给宫里的嫔妃下药，但是，贤妃娘娘也在给太后下药。”
棠沅手指一紧，眼眸亦跟着睁大。
她完全没料到，舒嫔竟然会说出这等事，无论是太后还是棠昭，这都是一件难以置信的事。
良久的寂静后，棠沅开口：“你有证据么？”
“嫔妾没有证据，但嫔妾想，娘娘能寻到证据。”
棠沅盯着她，尚未开口，就听舒嫔继续说道：“毕竟，娘娘是摄政王的人，摄政王应该会帮娘娘的，对吧？”
“砰！”
一旁的碧桃骤然冲上前，擒住舒嫔的脖颈，就将人按在了地上。
“谁准你在此污蔑贵妃娘娘清白的？”
舒嫔倒在地上，眉头因为后背的疼痛而皱了起来，可很快，她就平复了神情。
“是污蔑，还是确有其事，贵妃娘娘心里清楚，对吧？”
棠沅从床上坐起，无视地面的冰寒，赤脚走到了舒嫔身前。
“本宫临出去那一晚，你瞧见了什么？”
她思来想去，也就只有那一晚出了岔子。
碧桃侧头，眼眸中闪过不赞同：“娘娘……”
棠沅微微一笑，像是才瞧见碧桃的姿态：“你且先退下。”
“是。”
碧桃退到侧边，一双眸子紧盯舒嫔，大有一副随时都会冲上前的样子。
舒嫔摸着脖颈，缓缓从地上站起：“嫔妾也没瞧见多少，只是发现了娘娘和摄政王的关系罢了。”
棠沅打量着她，那么久都没有暴露，说明舒嫔是不愿和裴枭辞对上的，可今日又说出来……
“你想要什么？”
舒嫔放下手，脸上骤然浮现杀意：“嫔妾要娘娘杀了太后和贤妃。”
棠沅眉心一跳，垂下的指尖瞬间收紧：“本宫没听错吧？你要本宫杀了自己的姑母还有姐姐？”
舒嫔歪头，讥讽地说：“娘娘真觉得她们是姑母和姐姐么？若非没有机会，您真的会留她们性命？”
棠沅笑了，缓步绕到舒嫔身后：“舒嫔真爱说笑，一笔写不出两个棠字，本宫杀了她们，对自己又有什么好处？”
“但也没有坏处。”舒嫔跟着转身，冷声道，“只要她们没了，这宫里还有谁能影响到娘娘的地位？”
“不还有个德妃？”
棠沅故意做出失言的模样，待话音落下，立时就转移了话题：“不说这个了，你没有证据，本宫也懒得和那些人计较交锋，你且退下吧，今日的事，本宫就当没发生过了。”
舒嫔没有动。
见状，棠沅摇了摇头：“碧桃，取鞋子来。”
“是。”
碧桃立时将鞋子递上。
舒嫔突然开口：“娘娘真能当做没发生么？据嫔妾所言，娘娘已经没了生育之力，若此事传开，娘娘可就与那皇后之位彻底无缘了。”
棠沅穿鞋的动作骤然一顿，她惊诧扭头，问道：“本宫难以生育？此事你从何得知？”
“自是从太医口中得知，嫔妾先前背叛了娘娘，无论遭受什么，都是嫔妾应得的，但娘娘的困难皆是太后给的，您一点都不想让她付出代价么？”
舒嫔的语气十分舒缓，可当中的引诱以及刺激，却非常明显。
棠沅暗中叹息，若是旁人，说不得就被舒嫔给挑拨了。
可她不同，她知晓舒嫔口中说的太医是何旭，他是裴枭辞的人，所以这件事不可能是真的，不过舒嫔也确实有些本事，竟然能探听到何旭与皇帝说的话。
再联想到方才的事情，棠沅顿了一下，做出脸色逐渐沉下的模样。
“碧桃，送客。”
舒嫔还想再说，可碧桃已经上前，完全不顾她的身份，直接将人带了出去。
再回转，碧桃的脸上多了些愧疚：“娘娘，奴婢方才不该让您……”
棠沅抬手，示意她噤声：“那生育之事是瞎掰的，本宫心里有数，但另外两件事，你替我传个话，让王爷查一下，务必要寻到确凿的证据。”
正说着，棠沅又改了主意：“不用了，这件事，本宫自己来。”
碧桃应声：“奴婢明白。”
外间，一片乌云飘过，风中的冷意越发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