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呢……夫人……”
晋王离开之后,蔺聿珩那犹如陈醋打翻般酸溜溜的声音,忽地从身旁飘然而来。
“看刀啊!”穆岁安脱口而出,察觉到手上传来的力道,她一个激灵,赶忙否认道,“赏花……我在赏花呢!”
“夫君,走啦,咱们回家吃饭!”
说着,她反握住蔺聿珩的手,忙不迭地往宫外走去。
“什么舞剑?”蔺聿珩任由她拉着自己往前走,仍不忘询问此事。
“还不是韩令仪干的好事!”穆岁安轻哼一声,“那两位姑娘一看就是她的狗腿子!”
“当时撺掇着非让我作诗,想让我丢人现眼!我不会啊!没办法,之后就舞剑了呗!”
时至今日,穆岁安想起这件事依旧怒气难消,韩令仪铁定脑袋有问题!
蔺聿珩见妻子气呼呼的模样,顿时将晋王与舞剑之事抛抛诸脑后。
他急忙出言安抚,“夫人……”
“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穆岁安瞪了他一眼,“你们关系那么好,根本是蛇鼠一窝!”
“为夫没有……”
“你说过,若是没有赐婚,会娶韩令仪为妻!”穆岁安下巴一扬,打断蔺聿珩的狡辩。
紧接着,她抬起右手,指向一旁的幽静凉亭,提醒道:“你二人就是在这里私会的!”
“若非我与晋王爷突然出现,说不定你们就抱在一块啃起来了……”
穆岁安话未说完,便骤然被蔺聿珩紧紧捂住嘴巴。
“夫人……为夫着实冤枉啊……”
此时,蔺聿珩冷汗直冒,只觉自己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毕竟,话是自己亲口所说,彼时又恰好被妻子撞个正着。
穆岁安见蔺聿珩哑口无言,当即拂开他的手,斜睨一眼,继而昂首挺胸地往前走去。
这唠唠叨叨的男人终于安静了!
翻旧账……可真是一个令男人迅速闭嘴的好法子!
蔺聿珩紧随其后,小心翼翼地握住穆岁安的手,在苦思冥想,应当如何哄妻子开心?
“夫人,若库房中的兵器……没有你所看中的,为夫让人为你重新打造?”
“不要!”穆岁安摇摇头,拒绝得干脆利落,“现在用不着……高手嘛,用树枝都能赢!”
打造兵器很耗费钱财的!如今府中可都是她的真金白银啊!
土匪守则第一条——凡是落入自己手上的东西,就是自个的囊中之物!
“夫君,我累了,不想走路……”
穆岁安脚步忽地一顿,转身直直地看向蔺聿珩,脸上的表情乖巧又可怜。
好似方才的生气,只是转瞬即逝的虚惊一场,此刻再不见踪影。
见妻子如此,蔺聿珩只觉自己的心都要化了,哪还记得什么规矩!
他俯身将穆岁安打横抱起,大步流星地往宫外走去,全然不在意宫人们的惊愕目光。
“适才我说坐软轿出宫,你却想一路走出去……”他轻笑道。
“我觉得皇宫好看嘛……但看两次觉着也就那样吧。”
穆岁安双手搂住蔺聿珩的脖颈,将头埋在男人的颈窝,笑吟吟地回应。
累自然是假的!只是心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想看郡王爷是否还是那般注重规矩!
“安安……你在偷笑什么呢?”
蔺聿珩感到颈间传来的阵阵酥麻的温热气息,身体瞬间紧绷,只得出声转移一下注意力。
“哪有偷笑,我是光明正大地笑!”
闻听妻子之言,蔺聿珩情不自禁地收紧臂膀,同时加快脚步。
“为夫抱着……夫人这般开心吗?”
“对呀!”穆岁安悠然地晃了一下自己的脚,“谁让我好喜欢夫君呢……”
在皇宫都能不在乎规矩,想必以后郡王爷再也不会啰哩啰嗦了!
穆岁安不禁暗自窃喜,自己可真是太太太聪明了!
向来严肃古板的临安郡王,昔日连走姿都要求得极其严格。
然而此时,他早已被怀中妻子哄得晕头转向,不知今夕是何夕。
“好……为夫永远抱着夫人……直至垂暮之年,再也抱不动为止。”蔺聿珩动情地回应。
“夫君呀……”穆岁安问道,“你为何喜欢叫我‘安安’?‘岁岁’不好听吗?”
蔺聿珩微微垂首,看一眼妻子那清澈如水的眼眸。
“夫人之名自然好听……你是所有人的‘岁岁’,却只是我一个人的‘安安’。”
他想与众不同,不仅是称呼上,在穆岁安心中之地位,亦是如此。
“哦……”穆岁安想了想,“那我就允许你这么称呼吧!”
反正允不允许,郡王爷也是一样!
“表哥——”
就在这时,前方突然传来一道难掩惊讶的女子声音。
表哥?穆岁安一怔,随即从蔺聿珩颈间抬起头来,循声望去——
一位身着软蓝云锦裙的女子,容貌端庄秀丽,气质温婉大方,因惊愕而僵立在不远处。
仅一瞬,她便回过神来,面带微笑地款步走上前。
“见过表哥……”她的目光自蔺聿珩身上移至其怀中的穆岁安,“表嫂……”
蔺聿珩微微颔首致意,语气倒是温和有礼,“郑姑娘。”
紧接着,他低头看向穆岁安,轻声介绍:“这位是郑国公之女,郑国公与母亲是表兄妹。”
之所以强调最后那句话,只是解释一下为何此人会唤他表哥。
“表嫂,初次见面,华英有礼了。”
郑国公嫡长女——郑华英,其原配发妻所出,年方十八。
见此情形,穆岁安急于从蔺聿珩怀中脱身,然他似乎早有预料,反而将她抱得更紧。
“……”她无奈之下,只得向郑华英投去一个略显羞涩的笑容。
“郑姑娘……你好啊……”
果然越是注重规矩之人,一旦开始离经叛道,那真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表嫂客气了……”
“我与夫人尚有要事,便不打扰郑姑娘去向太后请安了。”
蔺聿珩温声打断郑华英的寒暄,继而抱着穆岁安迈步离去。
须臾之间,二人便登上了临安郡王府的马车,渐渐消失在宫门处。
郑华英凝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久久未能回过神来。
她只不过是离京数日,这位克己复礼的表哥,竟与往昔判若两人!
在庄严肃穆的宫廷重地,表哥如此罔顾规矩,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
此时,临安郡王府的马车内,蔺聿珩正在肆意妄为。
从寿安宫至出宫路上,被妻子的甜言蜜语哄到心花怒放的男人,甚至已不愿做个人。
“滚开——”
穆岁安一把推开身上的蔺聿珩,躺在锦榻上,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只见她面若粉霞,呼吸如鹿撞,原本娇嫩的双唇,此刻愈发红润,泛着诱人的水光。
再看蔺聿珩,正扶着腰从榻边的地毯上缓缓站起,其眸中的笑意,仿佛要满溢出来。
“笑什么笑!再敢乱啃……我就把你的牙给拔掉!”
说着,穆岁安坐起身来,向蔺聿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为夫知错了……”蔺聿珩将凶巴巴的妻子紧紧揽入怀中。
“安安,你就这么喜欢我吗?”他贴近穆岁安的耳畔,轻笑着问了一句。
虽是询问,但他言辞笃定,语气中满是欣喜与得意之色。
穆岁安轻扬下巴,以一种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蔺聿珩,宛如骄傲的女王在俯视自己的臣民。
“只要你听话……极其听话,我肯定喜欢你啊!如若不然……我就立马换一个人喜欢!”
在寨中,她驯服野马之时,就会说一模一样的话。
这个驯服不了,换下一个呗!
反正她不喜欢死缠烂打,非得揪住一匹野马去驯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