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花儿真好看!好多颜色啊!”
“那个也漂亮!造型很是别致呢!”
“这花盆看起来不便宜啊……”
“好像是玉做的,这里还镶金了!”
穆岁安与乔棠穿梭于姹紫嫣红的行宫花园中,望着眼前美景,不时发出啧啧赞叹之语。
她们不会吟诵那些华丽的诗句,只能不停地说着“真好看”、“真漂亮”……
“弟妹,秦王兴趣寡淡,唯对棋艺痴迷不已,一心想与宴安切磋,总不好扫他的兴。”
一旁的卫明赫,向穆岁安解释着蔺聿珩为何不便离开的缘由。
今日一见,秦王面色甚差,令他们心生不忍,不禁慨叹命运不公!如此年轻的嫡长皇子,偏偏被病魔缠身,身体孱弱至此!
“这是理所应当的嘛……”穆岁安也认为秦王是一个好人。
况且,之前她在郡王爷面前故作乖巧撒娇,只是装装样子,那是她砍人后的一种习惯。
今日行刺王静姝之人,显然是想嫁祸于她,除了韩令仪,她实在想不出还与谁结仇!
和之前一样,没有任何证据,她和郡王爷又将陷入一个无解的死循环……
“哎呀!何方小贼,竟敢偷袭我!”
突然间,穆岁安捂着脑袋,一边大声咆哮,一边纵身跃上假山,继而抬脚狠狠踹去。
“啊——”
伴随着一声惨叫,一道赤色身影猝不及防地自假山上飞落而下,直直跌落荷花池中。
“殿下!”
刹那间,自四周树上或房顶飞身而出数名黑衣暗卫,直奔荷花池而去。
“哗啦——”姜奕承钻出水面,抬手狠狠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
“都给本王滚开!不许看!”他咬牙切齿地大吼一声。
闻听命令,暗卫又瞬间隐匿,动作之迅捷,仿若他们从未出现过一般。
此时,立于假山上的穆岁安,看着眼前的一幕,已惊得目瞪口呆,整个人霎时僵住。
“晋……晋王殿下……您怎么样了?”
卫明赫与陆少恒率先回过神来,二人赶忙上前,大惊失色地呼喊,急欲将晋王救起。
“全部都转过身去!不许看!”姜奕承怒吼之际,掀起一阵澎湃水浪。
终于,穆岁安如梦初醒,意识到自己这是将晋王给狠狠地踹下水了……
“晋王爷!”她跃下假山,着急忙慌地跑到池边,“您没事儿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谁能想到晋王如此恶趣味,竟然拿一颗红果果砸她的脑袋。
“对呀!岁岁只是没看清人!”乔棠在一旁忙不迭地应和着。
“那你还呆站在那里干什么!”姜奕承瞪向穆岁安,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话来,“难道要本王一直在池中泡着不成?”
他可没有当众泡澡的癖好!
“晋王殿下!”卫明赫赶忙将穆岁安护在身后,“临安郡王妃是女眷,还是让微臣来……”
“谁踹的……谁救!”池中的姜奕承打断他的话,“否则,本王就在这里一直泡下去!”
卫明赫:“……”
十七岁的少年,终究还是不懂事!
穆岁安想到那颗解毒丹,心中便一阵发虚,于是她脚尖轻点,飞身掠向荷花池中央。
紧接着,她迅速伸手,一把抓住姜奕承胡乱扑腾的胳膊,像拎小鸡似的将其提溜上岸。
她刚欲松手,却见浑身湿透的晋王仿若双腿发软,突然身形一晃,倒在她的右肩上。
“本王腰疼……旧伤未愈……又被人狠踹了一脚,似乎还撞到水下的石头……”
姜奕承可怜兮兮的抱怨,让穆岁安原本推搡的动作,顿时变成轻轻搀扶。
她心中叫苦不迭:完蛋了!竟当众踹伤皇子,这可是大罪啊!
当蔺聿珩匆匆赶至此处,恰见自己妻子的手,正扶着晋王的胳膊……
然而,仅一瞬,穆岁安便将晋王轻轻推至卫明赫的怀中。
她无视晋王那一副龟裂的表情,嗫喏道:“卫二,你看好晋王爷……要不要先去换衣裳……”
“夫人!”蔺聿珩快步上前,将穆岁安紧紧揽入怀中,“发生了何事?”
穆岁安瞅一眼他身后的秦王,正欲开口解释,卫明赫已向众人阐述方才所发生之事。
“三弟……”秦王轻声开口,“表嫂并非有意,你切莫怪罪……先去换一身干净衣裳吧。”
“无妨,本王习惯了……”晋王瞥一眼蔺聿珩怀中的穆岁安,继而熟门熟路地前去更衣。
好一颗没良心的小石榴!蔫坏蔫坏的破石榴!
让他靠一下肩膀都如此嫌弃,就知道往蔺聿珩的怀中钻!
晋王越想越心酸,只觉此刻自己浑身上下每一处都在隐隐作痛……
一盏茶时间之后,众人坐于花香四溢的水榭中,不拘身份与男女,围桌举杯共饮。
素日喜着赤色锦袍的晋王,换上一袭洁白衣裳,少了些许艳丽,多上几分飘逸出尘。
“皇兄,今日上午京郊树林发生一起命案,郑国公夫人的侄女,被人砍断半截左臂……”
晋王放下酒杯,看向秦王,仿若闲话家常般,随口道出此事。
“生死有命,或是报应吧。”秦王一副看透生死之态,淡定地回应一句。
晋王闻言,轻摇折扇,嘴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微微颔首,表示深深的赞同。
然而,他的目光,却在不经意间瞥向斜对面的穆岁安。
如此简单粗暴的处事方式,怎么越看越像小石榴的风格呢……
察觉到晋王炽热的目光,蔺聿珩心中戾气横生,却又不得不强自隐忍着。
“夫人,你尝尝这鲜笋,此乃刚采摘而来的,甚是新鲜。”他体贴地为妻子夹着菜。
“好……”穆岁安低头乖乖地吃下。
原以为秦王所说简单素食,只是客套的意思,没想到……满满一桌菜竟全都是素的!
这一顿吃的蔬菜……估计可以赶上她一年的量了,太能折磨人!
“噔噔——”
只见晋王轻敲两下桌面,几名暗卫迅速提着食盒上前,自内取出八道荤腥放于桌上。
“本王不喜吃素,无肉不欢,皇兄莫要见怪啊!”他悠哉道。
“……”秦王轻叹一声,“三弟,今日乃寒食节,我等应多食春菜,而非这些荤腥之物。”
“本王就吃,难不成犯了天条!”晋王一脸无所谓地反驳道。
“来,大家一同享用,不必拘礼!”他将荤食稍稍往前推了推,尤其靠近穆岁安与乔棠。
“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蔺聿珩险些脱口而出,却还是强行忍住。
“夫人,今日多食些春菜,对你的身体大有裨益。”他俯首轻声劝道。
妻子喜食荤腥,他自然知晓,府中早已备好珍馐,只是客随主便,他们应尊重秦王。
“嗯……这些很是不错啊……”穆岁安笑靥如花地应道。
她虽读书不多,但明白事理,即便心中略有不喜,也绝不会在他人府邸中挑三拣四。
晋王贵为皇子,再肆意妄为,也只是人家兄弟间的事,她万万不能公然驳秦王颜面。
此时,蔺聿珩冷冽的目光如箭一般射向晋王,二人视线在空中交汇,似碰撞出火花。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可惜我夫人乃通情达理之人。”——这是蔺聿珩眼中闪过之意。
“迂腐之人,难道规矩比自己的妻子更重要?”——此乃晋王眸中毫不掩饰的鄙夷之意。
穆岁安与乔棠,因腹中空空,此刻心无旁骛地安静吃饭。
其余诸人则不时谈笑风生,似乎无人留意到这两个剑拔弩张的男子。
然而,悉心照顾秦王的郑华英,却仿佛洞悉了某件有趣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