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钰发问：“什么照片？”
方洛伊说：“顾太太见过咱们的毕业合影。”
唐钰笑出声：“啊哟，毕业照上我都认不出自己，当时站什么位置都忘了。”
“你俩在第二排中间。”向东忽然搭话。
唐钰忍不住看过去：“这你都记得？”
“记得，我在你俩后面。”
“我都不知道放哪儿了，洛伊，你的还在吗？”
方洛伊知道唐钰是故意问她，她耸了耸肩：“不记得了，搬了好几次家，大概搬丢了。”
“我有。”向东歪着头问方洛伊，“就在我卧室，你没看到吗？”
方洛伊想起向东简洁明了的卧室，并没见过毕业照，忽然意识到不对劲，急忙心虚撇清：“你卧室里的东西，我怎么知道。”
向东似乎并不在意：“回去拿给你看。”
莫名升起的暧昧让方洛伊有些恼火，尤其是当着许茜的面，她忍不住狠狠瞪了向东一眼。
向东却委屈地开口：“干嘛？我又做错什么了？”
越发说不清了，周围好几道目光向他们俩飘过来，尤其旁边天一的几位管理层，眼里满是惊奇，嘴边却是浓浓的姨母笑。
方洛伊脑袋里奔过一万头草原大型动物，侧过身向着唐钰，不再理向东。
不曾想唐钰竟挑眉笑得——幸灾乐祸？方洛伊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正想问，唐钰却迅速打开手机备忘录，输了一段文字给方洛伊看：
刚才顾的样子很不爽，看来能让他吃瘪的只有向东。
方洛伊心里翻了个大白眼，还没开始吃，已经全无胃口了。
一桌人本来有序敬着酒，熟悉的小声聊着，不熟的稍显沉闷，眼下暧昧气息一起，十个倒有八个都看了过来。
顾维琛眉眼冷淡，冲着向东举起酒杯：“希望博远和天一的合作能够如虎添翼、锦上添花！”
向东也举起酒杯：“当然！”
俩人一饮而尽，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友好的合作双方。
但这俩人一起头，桌上开启了轮番敬酒，连方洛伊和唐钰都被敬了几回，酒过三巡，包间的氛围明显松快起来。
于是有人借着酒意向许茜献起了殷勤：“许小姐，果真闻名不如见面，真人比上镜更漂亮，不愧是‘梦中女神’。”
许茜礼貌地应了声“过奖了”，眼睛却向向东瞟去，而向东正看着方洛伊的餐盘。
那人继续问许茜：“不知许小姐最近有什么新作品？”
许茜礼貌回应：“刚刚接了一个剧本，还在打磨角色，目前在保密阶段。”
“哦哦。”那人有些无趣。
许茜却又接着说：“这个角色跨度大，要从青葱少年时演起，有部分情窦初开的情节，我总觉得把握不好，不如大家帮帮我，聊聊各自的初恋趣事，让我汲取点经验。”
一桌人瞬间眼睛都亮了，有人即刻起哄：“不如许小姐先给我们打个样。”
顾维琛的脸色微微一变，很快平复下来。
方洛伊和唐钰对视了一眼，要是换了平常，这吃瓜一线，俩人早乐开了花，但今天这个情况，属实让她俩乐不起来。
许茜抿唇一笑：“我呀，挺笨的，就是躲在一边偷看，看他吃饭、上课、打球，然后心理建设好久，才敢上前打招呼，后来他会等我一起走，给我买午餐。”
一旁立刻有人捧场：“啊哟，果然是纯情小女生，听说许小姐追着初恋出了国，看来是刻骨铭心啊。”
许茜垂眸，又很快抬起眼，拿了个小汤勺放在面前的圆转盘上，将勺子对准了自己：“我来转桌子，这个勺子对着谁，谁就来讲，好不好？”
众人见顾维琛并未阻拦，连声说“好好好”。
方洛伊心上一紧，不觉在桌下握紧了手，唐钰却转头看了自己哥哥一眼。
第一轮很快有了人选，是个中年男人，讲得绘声绘色，眼神里满是意犹未尽，虽然油腻，却更引发了大家的兴趣，第二轮竟然在董雨薇的面前停了下来，碍着顾维琛的面，众人不敢起哄。
方洛伊正看着那勺子，不防耳畔声音响起：“张嘴。”
“啊？”她下意识地转头，嘴里立刻被向东喂了一个剥好的虾仁，她一时反应不过来，呆呆地看着向东。
向东浅笑着，低声说：“快吃，不饿吗？”
其他人的目光都跟着勺子转去了董雨薇那里，竟没人注意到向东这个快速的小动作，而正对面的董雨薇正抬眼思索，堪堪将这一幕收入眼底，她不觉一愣：“向总和方小姐的关系还真好。”
方洛伊的脸一下红了，气恼地低了头，嘴里的虾仁吃也不是吐也不是。
向东笑着说：“最近挺好的，以前不太好。”
董雨薇好奇：“为什么？”
向东斜眼看着顾维琛：“那就要问顾总了。”
董雨薇转头看顾维琛，向东哈哈一笑：“开个玩笑，顾太太说说初恋吧，如果不是顾总的话，顾总今天要伤心了。”
顾维琛面色温润，嘴角微微漾起，看着向东的眼底却是一片冰冷。
董雨薇有些羞涩：“我的生日宴上，他看出我穿的高跟鞋不舒服，带我光着脚跳了一支舞。”众人一看她的神色，便知道她说的是顾维琛，纷纷夸赞俩人般配。
顾维琛握了董雨薇的手，眼神漫不经心扫过方洛伊，她正低头吃东西，看不到神情变化。
转盘再次转起来的时候，大家的关注度更高了，许茜这次用的力度比较小，转盘转了半圈，勺子稳稳指向了方洛伊。
方洛伊单手撑起下巴，眨了眨眼：“我得好好想想。”
董雨薇不自觉地抓紧了顾维琛的手。
唐钰一撇嘴：“你的初恋是我哥吧？就你们俩那点事，我全知道，一点意思都没有。”
一直未出声的唐绍杰突然开口：“说点她不知道的吧。”
方洛伊点了点头：“嗯。”
唐钰立刻睁大了眼睛，方洛伊问她：“你还记得我第一次织手套吗？”
“记得啊，织给我的嘛，织得太大了，颜色又不称我，所以你拆了……”
唐钰忽然反应过来，“你没有拆？”
“给我哥了？”
方洛伊眉眼一弯：“本来就是织给绍杰哥的。”
“方洛伊！”唐钰鼓起了腮帮子。
“我不是又给你织了一幅嘛。”
“切，你送给他有什么用，都没见他戴过。”
唐绍杰悠悠地说：“在学校，天天戴。”
“我每次买给你们俩的奶茶，洛伊的那杯，会多一样东西。”
唐钰的表情变得更不好了：“什么啊？”
方洛伊嘴角轻轻上扬：“红豆。”
马上有课代表发言：“红豆不就是相思。”
顿时就有人现场嗑起了cp：“亲手织的手套与红豆奶茶，绝配啊。”
唐钰大叫：“唐绍杰！”
唐绍杰仍是不紧不慢：“我可以不用说了，我跟洛伊是一样的。”
向东突然轻轻说了一句：“竹马不及天降？”
方洛伊对他积了一肚子火，抬手把转盘拨了拨，勺子正对了向东：“到你了。”
许茜的瞳孔一缩，紧紧盯着向东。
向东直了直身体，眼神好似不聚焦：“我的简单，我一见钟情的女孩对别人一见钟情了。”
“然后呢？”许茜追问。
向东唇边一抹淡笑：“等她转身。”他抬手转动转盘，勺子又找到了它新的主人。
方洛伊突然想起他放在办公室和房间的画，心头莫名升起一股酸涩，抬头看许茜，却见她正在失神。
几圈下来，大半人都说了，向东按住转盘，抬头对顾维琛说：“顾总不想说说吗？”
顾维琛勾了勾嘴角，伸手将勺子转到自己面前：“我向她问路，她给我指错了。”他的目光扫过全场，很自然地在方洛伊处顿了顿，眼神交汇处，方洛伊表情冷淡。
董雨薇直直看着他，手微微发抖，顾维琛察觉后轻轻按住她的手握了握，眼神温柔：“你知道的。”
是的，董雨薇知道，她曾经问他是不是交过女朋友，他很坦诚，说了他们认识的过程，可她心里为什么那么慌呢？
唐钰正和方洛伊说着什么，俩人一起起了身。
董雨薇低声告诉顾维琛要去洗手间，顾维琛点头。
洗手间里，方洛伊、唐钰和董雨薇默默在梳洗镜前洗手。
唐钰一抬头，见董雨薇正看着镜子里的方洛伊，唐钰一笑：“顾太太是迷上了洛伊的美貌吗？今天晚上老是看她。”
董雨薇顿时有些无措：“啊……对不起……我……”
方洛伊温柔笑道：“唐唐就喜欢开玩笑，顾太太别介意。”
“我可能正好坐在你对面，所以容易看到你……”她试图解释。
方洛伊点了点头。
董雨薇怔了怔，似乎想说什么，终于还是低了头，准备出去，方洛伊却在身后叫住了她：“顾太太，你是有什么事要问我吗？”
“我……”董雨薇踌躇了一会儿才说，“我觉得唐总和方小姐还挺般配的。”
方洛伊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正色道：“我如果是你，绝不会在未婚夫面前夸另一个女人漂亮，而且，这个女人还是他的前女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