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跟你走。”刀疤壮汉突然把斧头往肩上一扛,咧开嘴笑了,“管饭就行。老子早腻了天天宰人的日子。”
折扇男子展开扇面,遮住半边脸:
“自从祁烬掌控第二层后,很少人能活着出去。不过......”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宋明棠的储物袋:“要是让这层的修士知道你带着这么多灵食,说不定他们会争先恐后帮你宰了那个疯子。”
宋明棠:“......”
她张了张嘴,又默默闭上。
我只是来找人的,不是来当造反头子的啊!
还有,她储物袋中的灵膳再多,终究不过是杯水车薪,肯定不能让上万修士管饱吧。人一多,就容易混乱,无法确定每一个人的思想,不像现在,那两名男修都是听从越瑶的管理。
至少在她眼皮子地下,他们不会对她出手。
越瑶静静注视着宋明棠。
少女刚来极乐,洁净的裙角连尘土都没有,在这永无止境的杀戮之地显得格格不入。
极乐之境的第一层饕餮里没有清泉,没有佳肴,有的只是永不停歇的血腥厮杀。
这样干净的人,本不该出现在这里。
或者说,既然来了,就该被撕碎、被分食、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这地方,容不得半点白色。
“既然你说我是被冤的。”越瑶缓缓收剑入鞘,翠绿剑身与剑鞘相触发出清脆的铮鸣。
她抬眸直视宋明棠,眼底沉淀着多年未见的清明。
在这片永夜般的极乐之地徘徊太久,久到她几乎忘了自己为何执剑。
直到今日,混沌中终于透进一缕微光。
她还记得初醒那日,只余“越瑶”二字在唇齿间辗转。没有过往,没有归处,唯有手中这柄剑,成了她与这方天地唯一的联系。
“那么,”剑鞘最后一声轻响没入寂静,“是时候回去讨个说法了。”
宋明棠眼睛里冒星星,和系统道:
“不愧是我看仙途这小说时最喜欢的女角色,姐姐杀我。”
系统:......
系统:“宿主不会真的点了魅惑技能吧,原着里这越瑶可不会那么轻易相信人的,怎么你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
几人来到第二层“暴怒”的时候。
即便没进去,远远地都能听到场内的欢呼声愈发热烈,让人毛骨悚然。
“第二层暴怒,是只要一进那斗兽场中,就能激发人心底的暴怒感。”越瑶说道,她握紧了自己的剑柄,“若想往下闯的话,得通过斗兽场的厮杀才行。”
他们正站在斗兽场外围。
几名侍从在越瑶话音落下之后,抬着几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出来,残破的衣袍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
为首的女修指挥几人,捂着鼻子:
“随便扔那堆着就行了。”
很吓人。
宋明棠望着眼前地狱般的景象,胃部一阵痉挛。
——她突然无比想念那个和平的世界。
所幸她已经攒了好几个积分了。
只要再出了回溯镜后,再攒几个积分,集齐七个积分,就有机会回家了。
回家!
回家!
回到秩序稳定的生活。
折扇男已经朝着尸体过去了。
“你去干嘛?”刀疤男道。
“攒点内丹,拿回去存着。”
“第二层死的修士的内丹早就在斗兽场的时候就被挖空了,哪里轮得到你。”
“他爷爷的,这破极乐世界,可真搞人心态啊。”折扇男彻底崩溃。
*
“观战者。”
“还是……参战者?”
刚刚在门口指挥侍从抛下尸体的女修缓缓转身,冰冷的眸子扫过他们几人。
在这里,只有两种选择。
“观战者,需以自身修为为注,押中最终活下来的那个人,才能赢得离开的资格。若押错了,修为尽散,沦为斗兽场下一轮的兽饵。”
“参战者,则必须踏入斗兽场中,在落日之前,杀至最后一人。”
“胜者,可夺所有败者修为,甚至......有机会破开斗兽场的禁制,重获自由。”
女修唇角微勾,目光从他们脸上淡淡扫过:
“选吧。”
“是坐在高台上,赌别人的命......?”
她抬手,指向刚刚那群被送出来的死人。
“还是亲自下场,赌自己的命?”
刀疤男猛地将斧头砸在地上:
“放屁!老子上次来的时候,输了的还能退回第一层!”
女修眼皮都懒得抬,冷冰冰甩出两个字:“改了。”
这简短的回应像盆冰水浇在刀疤男头上。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女修,握着斧柄的手青筋暴起,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被这么一说后,刀疤男竟然又开始犹豫起来。
毕竟他好不容易从上一场赌注里逃出来,身上的伤还没好全,现在又要去赌命?
不,不值得。
“操!”他突然啐了一口,踉跄着后退两步,“老子不玩了!真是越来越恶心的规定。”
折扇男看了一眼那些修士的惨状,他不是没有想过来第二层,而是在新任场主上任后,他后来认识的人都没有通过第二层的。
饥饿和暴怒。
都不是明智的选择。
观战者押注,十赌九输;参战者厮杀,九死一生。
与其拼命,不如在第一层当个逍遥散修狩猎些新修士,至少能活久点。
为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赌命?就算有灵食,但也不一定能活下去,他们对于离开极乐的想法并没有那么强烈。
太难了。
于是他看了眼刀疤男,也退缩了。
“我也...算了。”
——
“参战者。”
越瑶抱剑而立,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行啊,那我选观战者,我赌你,越瑶姐姐。”
宋明棠笑着道。
“那行,各位决定后,就跟我走。今晚在第二层歇下。明早开启斗兽场比赛。”
宋明棠和越瑶跟着这女修往前走去。
那女修隔了一会儿后突然转头提醒道:
“你们的住宿是和那些已经受过斗兽场‘暴怒’影响的人分开的。”
“所以不用担心,今晚会受到影响。”
在分完住宿后,宋明棠微微偏头,看向那位女修,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我能见一个人吗?”
女修眯起眼:“谁?”
“你们的场主,祁烬。”
她从来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既然要玩,那就玩把大的。
与其陷在别人定好的规则里拼命,不如直接找到制定规则的人,掀了这棋盘。
她很贪婪。
她要活下去,也要越瑶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