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龙耀王朝境内的西隅,残阳如血,余晖将整座城都染成了暖橙色。
城门处,一阵喧嚣打破了傍晚的宁静,玄星王朝的联姻队伍浩浩荡荡地涌入。
打头的是数十名身着玄色劲装的护卫,他们身姿矫健,目光如炬,周身散发着肃杀之气,腰间佩刀在夕阳下闪烁着森冷的光,整齐的步伐踏出不容侵犯的威严。
其后是数辆装饰华美的马车,车身以名贵的檀木打造,雕刻着繁复精美的花纹,玄星王朝的图腾在车帘上随风微微晃动。
拉车的骏马神骏非凡,皮毛油亮,每一步都踏出有力的节奏。
在队伍的正中央,一顶八抬大轿格外引人注目。
轿身通体朱红,镶嵌着无数宝石,在夕阳余晖下璀璨夺目。
轿帘上绣着的凤凰展翅欲飞,似在诉说着轿中之人尊贵的身份。
当轿子稳稳落地,婢女迅速上前,轻轻掀起轿帘,伸出手搀扶着轿中的人。
玄绮罗公主莲步轻移,缓缓下了轿。
她身着一袭红色华贵的锦袍,绣着淡金色的流云暗纹,裙摆处用金线勾勒出灵动的鱼儿,随着她的动作,似在水中游动。
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盘成精致的发髻,几缕碎发垂落在白皙如雪的脸颊旁,更衬得她面容娇好。
她的眼眸如同春日里的深潭,清澈却又藏着无尽的忧愁,曾经的英姿飒爽已不复存在,眉眼间尽是化不开的落寞。
玄绮罗抬眼望向那座今日为她安排的下榻府邸,朱红色的大门紧闭,两侧的石狮子张牙舞爪,仿佛在嘲笑着她的命运。
她心中满是苦涩与不甘,此次两国联姻,于她而言,不过是一场政治的交易。
她自小在玄星王朝的肥沃土地与温润水乡中长大,习惯了自由自在的生活,和父皇母后的宠爱。
而如今却要远嫁他国,即将被困在陌生的异国宫殿之中,与一个从未谋面的人共度余生,与心爱之人永隔。
她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家乡的山水,亲人们的笑脸,以及心上人…可这一切都已渐行渐远。
玄绮罗深吸一口气,在婢女的陪伴下,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进了那扇大门。
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洒在她的身上,将她孤独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仿佛在诉说着她未知的、充满哀愁的未来 。
………
夜幕渐渐来袭,缓缓铺展在这座城的上空。
就在玄绮罗公主的联姻队伍抵达后不久,一阵阴森的气息悄然弥漫开来。
城门口,又一支队伍缓缓走来,静谧得让人毛骨悚然。
打头的是八个轿夫,他们身着陈旧但干净的黑袍,身形僵硬,每一步都迈得机械而规整。
他们的脸被低垂的兜帽遮住,看不清面容,但从偶尔露出的下巴和脖颈可以看出,皮肤呈现出一种青灰色,毫无血色,恰似久未见过天日的。
他们的双手干枯如柴,紧紧抓着轿杆,指甲很长,弯曲得如同兽爪。
而他们抬着的轿辇,却奢华得令人咋舌。
轿辇通体由朱红色的珍贵木材打造,那种红,红得浓烈而诡异,仿佛是用鲜血浸染而成。
无数璀璨夺目的宝石镶嵌其上,在黯淡的天色下闪烁着冰冷的光。
四边垂挂着轻薄的红色纱绸,随着微风轻轻飘动,似是哀怨的叹息。
透过朦胧的纱绸,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个男子侧卧的身影。
他身着华丽的红色锦袍,上面绣着繁复的花纹,微微曲起一条腿,姿态慵懒。
他的手中把玩着一枚晶莹剔透的玉佩,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一种神秘而迷人的气质。
轿辇两旁,是两名侍女。
她们身着鲜艳的粉红罗裙,与周围阴森的氛围格格不入。
她们的脸颊泛着淡淡的红晕,眼神灵动,透着活人的气息,与那些怪异的轿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们步伐轻盈,时不时地伸手整理一下轿辇上垂落的纱绸,低声交谈着,声音如夜莺般婉转,却又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当这顶诡异的红色轿辇踏入城门的瞬间,守护这座城的镇诡司上层便有所察觉。
镇诡司总部内,气氛瞬间凝重起来。
几位长老围坐在一起,面色严肃,紧盯着城门口的方向。
“此轿撵来势蹊跷,定非善类。”一位白发苍苍的长老皱着眉头说道。
“先静观其变,若是有任何异动,即刻镇压!”为首的长老眼神坚定,下达了命令。
镇诡司的成员们迅速行动起来,隐藏在城中各个角落,密切关注着这支诡异队伍的一举一动…
………
一夜静谧,卯时,天色渐明,晨雾还在山间缭绕。
一个猎户背着昨晚捕获的猎物,哼着小曲,沿着熟悉的山路往山下走去。
往常,他踏上回城的路时,总能看到往来的行人和商贩,可今日,却弥漫着一股异样的紧张气氛。
当猎户走到回城必经之路的岔路口时,眼前的景象让他目瞪口呆。
两支队伍正剑拔弩张地对峙着,一方是玄星王朝的联姻队伍,另一方则是那神秘诡异的红色轿撵。
玄星队伍中,一个威风凛凛的侍卫长模样的中年人站了出来。
他满脸胡须,身材魁梧,声音洪亮得如同洪钟,此刻更是扯着嗓子喊道:
“让开,让我们先走!我们可是来和亲的队伍,误了时辰,你可担待不起!”
那架势,就像是在找谁打架一般。
谁料,他的话音刚落,红色轿辇旁的一个侍女瞬间柳眉倒竖,气势汹汹地指着胡须侍卫长大骂:
“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要我们让路?这路是你家开的不成?”
胡须侍卫长被这一骂,顿时火冒三丈,口不择言地吼道:
“你们这群不知死活的东西,不过是些来路不明的野鬼,还敢在这儿撒野!再不闪开,信不信我把你们都收拾了!”
双方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
玄星队伍的护卫们纷纷握紧了手中的兵器,摆出随时战斗的姿态;
而红色轿辇这边,虽然只有那个侍女在叫骂,但气氛却愈发紧张,那八个面无表情的轿夫站在原地,周身散发着阴森的气息,仿佛随时都会发动攻击。
猎户吓得躲在一旁的草丛中,大气都不敢出,只听到嘈杂的叫骂声,却也没听清楚具体内容,但很明显,两个队伍谁都不愿意退让一步。
就在局势僵持不下之时,“枯燥!”一道冰冷的声音从红色轿辇中传出。
刹那间,场景陡然变得血腥。
原本抬轿子行动僵硬的八个轿夫轻轻放下轿撵,身形一闪,如鬼魅般向玄星队伍奔去。
他们速度极快,每一次出手都带着致命的力量,玄星队伍的护卫们根本来不及反应,不过片刻,便被单方面屠杀,惨叫声此起彼伏。
剩下的玄星队伍的人吓得魂飞魄散,纷纷四散而逃。
坐在轿中的绮罗公主,毫无反应,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像是已经对命运认命般的不在意。
就在这时,几名身穿镇诡司服饰的人如天降神兵般出现,迅速出手拦住还在虐杀其余人的八名轿夫,双方瞬间战作一团。
一个轿夫杀红了眼,伸出利爪,恶狠狠地想探进绮罗坐的大轿中。
突然,一道亮眼的光从远方射来,“噗”的一声,正中轿夫的手臂,整个胳膊应声掉落。显然,出手之人对轿中之人极为在意。
原本神情落寞的绮罗公主下意识地看向远方,在那一瞬间,她的目光与出手之人在空中交汇 。
远处一棵高大的树枝上,端坐着一位手摇折扇的青年。
他身着一袭绣着精致叶纹的白烟色衣衫,那叶纹细腻繁复,在日光下闪烁着微光,布料轻柔地贴合在他身上,更衬出他身姿的挺拔与修长。
一头乌发束在玉冠之中,几缕碎发垂落在白皙的脸颊旁,桃花眼微微上扬,眼波流转间满是风流韵味,高挺的鼻梁下,薄唇轻勾,带着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整个人显得既风流倜傥又透着几分张扬。
当绮罗公主的目光投来,他像是被烫到一般,不自然地躲开,心中暗忖:离这么远,这丫头怎么还认得我。回想起曾经的种种交集,那时的绮罗英姿飒爽,性格直爽,没少和他拌嘴。
他轻咳一声,故意扯着嗓子喊道:“你们这几个鬼东西,欺负普通人算什么本事,还有那个躲在轿子里的娘娘腔,你该好好管管你这几个仆人了。”
声音在这一片混乱的场景中格外清晰。
红色轿辇中的红衣男子,原本斜倚在轿内,对外面的打杀声充耳不闻,神情惬意。
可在听到这骚包青年的声音后,神情瞬间一凝,原本舒展的眉头紧紧皱起,眼神中闪过一丝凝重与恼意。
这青年正是荣三,他脚尖轻点,飞身来到绮罗公主面前。
往日那个风风火火,颇有男人婆架势的姑娘,此刻满眼泪珠,眼眶泛红,嘴唇微微颤抖,就那么可怜兮兮地盯着他,不发一言。
一向玩世不恭、天不怕地不怕的荣三,顿时有些慌了手脚,手忙脚乱地开口安慰:
“你…你别哭…别哭啊…我这不是来救你了吗!”
他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平日里的机灵劲儿都不知跑哪儿去了,只一个劲儿地想让她别再流泪。
“住手!”一声冷喝从红色轿辇传来,红衣男子走下轿辇。
他一袭红衣似火,眉眼间透着冷冽,举手投足间却又有着难以言喻的矜贵。
八个轿夫闻言,立刻停了手,退到一旁,只留下玄星王朝为数不多活着的几人和受了些伤却不致命的镇诡司的人。
荣三好不容易安慰好绮罗,看向红衣男子,略带讽刺地说道:“呦,还受了伤,不知道哪个大好人跟我一样看你不顺眼。”
此刻,在荣王府内的荣逸尘突然打了一个喷嚏,揉了揉鼻子,暗道:谁在念叨我?
红衣男子深吸一口气,在心中默念:不生气,不生气,不能再弄一身伤了,不然王见到我的肌肤有损,会影响王对我的印象。
随后强压下怒火,冷声道:“是他们先挑衅的本公子,今天的事我就不计较了。”
荣三还想再呛几句,却被绮罗拉了拉袖口,抬眼看到绮罗可怜兮兮的样子,便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在众人的目光中,荣三一把将绮罗公主抱起,向着远方飞去,只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以及还未从这场变故中缓过神来的众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