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药室方向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傅星沅披衣起身时故意碰倒了案几上的药盏,褐色的药汁泼洒在青石地上,腾起带着苦味的白烟。他赤足踏过蜿蜒的药渍,足踝银铃在寂静的夜里荡出蛊惑人心的清响。
南星正将染血的掌心按在破碎的瓷片上。月光透过窗棂将他割裂成明暗交错的碎片,绷带散落处露出新旧交叠的伤疤。
听见银铃声的刹那,他沾着血渍的睫毛剧烈颤动,却故意将瓷片更深地摁进皮肉里。
“闹什么?”傅星沅停在三步之外,紫苏熏香混着血腥气在两人之间缠绕,他忽然抬脚碾住南星的手腕,“我准你自伤了?”
南星仰头看他,月光将他的眼神淬得异常明亮,像蛰伏多年的野兽终于撕开伪装:“主人说过,万物都要相配。”
他突然用染血的手抓住傅星沅的脚踝,“这血的颜色……配得上您的紫衣么?”
傅星沅盯着南星的模样看了一会儿,忽然俯身,发间银穗扫过南星鼻尖:“你以为这点把戏就能……”
话音戛然而止。南星竟借力暴起将他反压在药柜上,数百个毒囊在撞击中哗啦啦倾泻而下。傅星沅后腰撞到柜角闷哼一声,旋即被对方掐着腰肢按在满地毒草之间。
南星染血的指尖摩挲着他眼尾泪痣,呼吸烫得惊人:“您日日用剧毒养着我……”沾血的唇几乎贴上他耳垂,“不就是为了驯出最配得上您的毒物?”
窗外突然传来傅琦雪的声音,问屋内人是否发生了什么事,南星眼神骤冷,扯过傅星沅的紫纱披风将人裹住,转身踹翻了整面药柜。
轰然倒下的柜体精准堵死了门窗,飞溅的毒粉在月光下形成幽蓝雾障。
“她救不了您。”南星撕开染血的衣襟,心口赫然浮现与傅星沅腰间刺青同源的毒蛛纹路,这是经年试毒在血脉中烙下的印记。
他抓着傅星沅的手按在自己心口,皮下竟有活物蠕动的触感:“您多年前种的毒蛊……已经醒了。”
傅星沅指尖发颤,这蛊虫本不该在此时发作,如今却因他成为了这个世界的‘傅星沅’,又因为自己的一时兴起给他加了一份情蛊引竟然以前发作了。
傅星沅:‘系统,学会了吗?这叫不作死就不会死。’
然后那一贯喜欢装死的系统,此时又恢复死亡状态。
(傅星沅:建议时空管理局回收这类总爱装死的系统!)
(时空管理局:建议驳回,现在能用的系统已经不多了。)
傅星沅愣神间,南星正低笑着舔去他指尖沾到的血,眼底翻涌着令人战栗的欢愉:“现在您跑不掉了。”
傅星沅却在南星炽热的凝视中轻笑出声,而后对屋外喊了声:“姐姐,是我那不省心的药奴打翻了药柜,无事。”
当傅琦雪在屋外絮絮叨叨说一些要傅星沅善待药奴的话时,傅星沅忽然拽着对方发丝迫其低头,在唇齿相触的瞬间咬破了南星的下唇:“我的药奴……”血腥味在交缠的呼吸间弥漫,“我若想跑,你会长出蛊纹?”
南星浑身剧震,嵌在骨子里的奴印与疯长的占有欲撕扯得他眼眶发红。
傅星沅趁机翻身跨坐在他腰间,银铃串垂落在他裸露的胸膛上:“不是要证明相配?”
他故意用染毒的指甲划过南星锁骨,“让我看看你有多疯。”
屋外的傅琦雪早就因得不到屋内人的答复而自觉无趣独自离去,窗外的月光被翻涌的毒雾染成紫色,南星突然暴起将人压进毒草堆,在傅星沅耳边落下炽热的誓言:“您会看到的……”
——我是过不了审的分界线——
当第一缕晨光穿透毒雾时,傅星沅正倚在藤编软榻上数南星身上的伤疤。昨夜翻倒的药柜残骸还堆在墙角,几株被压碎的毒草在晨露中渗出紫红色汁液。
南星跪坐在榻边,粗粝的掌心托着傅星沅的脚踝,正用沾了药汁的棉布擦拭他足底被碎瓷划出的细痕。
“疼么?”南星忽然收拢五指,将那只玉白的脚攥得泛起血色。他眼底还残留着昨夜未散的疯狂,指腹却小心翼翼地避开了结痂的伤口。
傅星沅漫不经心地踢了踢他心口,银铃串滑落到南星青筋暴起的手背上:“这话该我问你。”
他忽然俯身,发尾扫过南星鼻尖,“昨夜……,后背的伤裂开了吧?”
南星呼吸一滞,肩胛处被毒草汁液浸透的绷带正隐隐渗血。
“您给的伤,都是赏赐。”南星低头舔去傅星沅指尖沾到的药汁,喉结滚动时扯动了颈侧的咬痕,那是傅星沅昨夜被他逼急时留下的。
傅星沅忽然抽回手,从榻边暗格取出一只黑陶小罐。罐身布满细密的气孔,揭开时散发出辛辣的草木香。
南星瞳孔微缩,这是傅星沅最新研制的金疮药,前几日他亲眼看着对方将七种毒虫焙干研磨。
“转过去。”傅星沅用竹片挑起一撮药膏,在南星绷带断裂处轻轻一刮。药粉接触伤口的瞬间发出细微的滋滋声,南星肌肉骤然绷紧,却硬是没发出半点声响。
傅星沅盯着他绷紧的脊背线条,忽然轻笑:“知道为什么用火蝎粉代替原来的冰蟾蜍?”
他指尖顺着脊椎缓缓下滑,在某个穴位突然施力,“因为我要你记住这种灼烧感。”
南星猛地转身攥住他的手腕,却在触及对方似笑非笑的眼神时卸了力道。他低头将脸埋进傅星沅掌心,声音闷得发颤:“您早就算准了我会发疯。”
窗外传来早起的药童清扫庭院的沙沙声,傅星沅任由南星攥着他的手,另一只手从枕下摸出个银质小盒。
盒盖开启的刹那,南星嗅到了熟悉的血腥气,那是他昨夜被瓷片割伤时滴落的血。
“养了你这么多年,总该有点长进。”傅星沅将血珠滴入黑陶罐,药膏瞬间由褐转红。他沾了药膏的指尖点在南星眉心,“从今日起,你不再是药奴。”
南星怔怔望着他,突然暴起将人扑倒在软榻上。藤条编织的榻面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傅星沅的银铃串被震得散落开来,有几颗滚进了榻缝里。
“傅星沅。”南星第一次直呼其名,齿间碾着这三个字像是要嚼碎了咽下去。
他赤红的眼眶里翻涌着难以置信的狂喜,指尖却温柔地梳进对方散开的长发,“您知道我等这句话多久了?”
傅星沅被他压得发丝凌乱,衣襟也散开大半,露出锁骨下方淡紫色的毒蛛印记。他忽然抬腿抵住南星腹部,语气危险:“这就是你对待主人的态度?”
南星却低笑着抓住他的脚踝,在踝骨凸起处落下一吻:“您剥夺我药奴身份的时候,就该料到后果。”
他忽然从腰间解下条编织精巧的紫色绳结,绳结末端坠着个小小的银铃,这枚银铃与傅星沅常戴的那串铃铛纹路一致。
“偷藏主人饰物,该当何罪?”傅星沅眯起眼睛,却任由南星将绳结系在他脚踝上。
银铃轻响间,南星虔诚地吻过他的每一寸:“我偷的不止这个。”
临近晌午时分,南星抱着再次昏睡过去的傅星沅穿过回廊。昨夜倾翻的药柜已被收拾妥当,新换的药材在架子上散发着清苦的香气。他将人轻轻放在铺了软垫的矮榻上,转身时却被攥住了衣角。
“去哪?”傅星沅困倦的嗓音里带着鼻音,长睫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他向来苍白的脸颊难得泛着血色,像是雪地里绽开的毒花。
南星单膝跪地,将他的手贴在自己心口:“给您煮醒神汤。”
他顿了顿,忽然露出个带着野性的笑,“顺便把藏在床底下的银饰都拿出来,您昨晚答应过,我可以光明正大地戴。”
傅星沅懒洋洋地踹他一脚,却在南星转身时突然道:“柜子第三格有盒新打的银扣。”他翻了个身背对南星,声音渐低,“……衬你。”
南星站在药柜前,指尖发颤地打开那个雕着星月纹的银盒。盒中十二枚银扣排列得整整齐齐,每颗背面都刻着细小的星形标记,而那是傅星沅独有的印记。
灶上的药罐咕嘟咕嘟冒着泡,南星往汤药里加了勺蜂蜜。他摩挲着新换上的银扣,忽然觉得这些年饮下的每一口毒都化作了今日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