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能算是威胁呢。”冯幼鸾拉了缕鬓间的发丝,绕在食指打转,“只是提醒叶娘子而已。”
她挑眉笑道。
“呵。”崔清卿低头。
想来是那日拒绝邀约后,冯幼鸾派来的人并没有走远而是跟踪了自己,“你这个筹码,是不是有点太轻了。”
冯幼鸾神情中带着一丝惊讶的困惑,“什么?”
“一个小乞丐而已,难道就因为我救过他,他就和我有什么特别的羁绊嘛!”崔清卿轻描淡写道。
说着,唇角绽出讥讽,“夫人是不是太过于妇人之仁了。”
冯幼鸾笑意瞬间凝固。
明明下面的人告诉自己,叶槐安对这个小乞丐很是在意的啊,怎么......
“你难道不怕,他因你而死。”冯幼鸾不依不饶,仍旧试探着底线。
她眼中叶槐安的仁慈。
“叶娘子吃斋念佛,不是素来讲究救人一命嘛!”
说完,冯幼鸾微昂起下颚,笃定叶槐安会应下她的条件。
崔清卿心底发笑,自是看出了她的算盘,可惜她不是叶槐安!
她是崔清卿。
“神佛在上!”
崔清卿睨了她一眼,双手合十,虔诚道,“自会辨明是非!”
“倒是夫人难道不怕手上沾上鲜血,种下恶果。”
“若你识时务,我自然不用。”
崔清卿摇头一笑,十分灿烂,“明明是你自己要作孽,偏偏要带上我,累上我的因果。你说,神明可有眼!”
“你!”冯幼鸾冷哼一声,“叶娘子好生考虑清楚。”
“究竟应不应!”
“既如此。”崔清卿一顿,从容道,“夫人想杀那便杀吧。我既然救过他,那就当他回命了。”
雀儿心头一跳,娘子当真不顾那孩子死活了嘛?!
冯幼鸾狠噎住。
没有了筹码的她,怒火中烧从脖梗到脸是满满一片红,“叶娘子真是好的很。”
崔清卿淡淡笑道,“但我奉劝夫人,还是不要动这孩子的好”
她眼底的威慑,趁势而起,定定凝视着冯幼鸾,“他可是侯爷现查案子的重要人证。若是他死了,怕夫人会得不偿失,两头落空。”
“届时,怕是神佛也会降罪。”
她的口吻冷静,克制,藏着深深的威胁。
冯幼鸾眉头一紧,“你在威胁我?!”
“不。”崔清卿一吟,原封不动的将她之前的话还了回去,“提醒夫人而已。”
冯幼鸾脸色突变,但马上维持了平静,“叶娘子可千万藏好你的忌惮之物,这下一次,可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彼此彼此。”
崔清卿说着,向前夺近了一步,冷声道,“我不喜欢威胁,但也不怕威胁!”
“只是下一次,还请把你的筹码放好!什么分量便干什么事,不要总是来招惹我!”
冯幼鸾脸色像吃了一只蚊子,十分难看,上下起伏的胸脯愤愤不平,“你!”
一字顶上了天。
“雀儿!”
崔清卿漫不经心瞥了她眼,便不再多说,转身道,“送客!”
“不必!”冯幼鸾沉黑着脸。
然后冷瞪了崔清卿会,便朝她重甩下袖子愤然离去。
随冯幼鸾一同进来的小丫鬟,倒吸一口凉气,巴巴的追着她的身后也离开了。
“娘子,你可真厉害。”雀儿敬佩地对崔清卿竖起大拇哥。
崔清卿并没有回答,脸色严肃了起来,她思考再三还是决定看看季景禾是否无恙,“雀儿,我出门一趟。”
“啊?”
“放心,我从这走会没人知道。”崔清卿指了指院角处被杂草挡住的狗洞。
上一次,被候府门禁拦在门外后,崔清卿就绕着院子,连找了好久才找到这个破洞。
不等雀儿反应,崔清卿提步跑上前,爬缩着瘦小的身子,钻了出去。
“娘子,可还好?”
雀儿蹲在狗洞前,压低声问。
“没事。”崔清卿随意拍了拍身上的泥巴印,“想来今日也不会有人再来,你安心在院子里等我。”
“娘子,若是有人来了怎么办?”
“那就帮我打发了。”崔清卿的声音逐渐远去。
察觉崔清卿走后,雀儿停了会也就转身进了屋子,抱来一堆衣服放进木盆里。
蓦地,
“她呢?”虚促的声音,敲在院中。
正站在井边,准备打水浆洗的雀儿被来人吓了一跳。
“世子,你怎么?”她怔住,手中的打水桶一时没握紧丢了下去。
雀儿没有见过这样的赵琰。
俊雅的五官上盖满了惨白,整个人像是被水泡过,“她在哪?”
雀儿干哑了口口水,抿唇道,“世子,你是来找娘子嘛?”
“娘子睡了。”说完,雀儿心虚的摸两把鼻头,“世子,你还是改日再来找娘子。”
赵琰冷盯着紧合的木门,月眸一沉,虚弱且霸道地迈开步子。
“这不方便吧......”雀儿赶忙拦住,可还是迟了一步。
门被推开。
与此同时,流云小筑的门也被推开了。
“季景禾!”
崔清卿单叉着腰,气喘吁吁地扶着门框,才让打颤的脚站稳。
躺了许久的季景禾今日是怎么也躺不下去了,刚扶着桌子走了没几步,就听见屋外急促的脚步。
“叶姐姐!你是来看我的嘛!”他嘴里满是欣喜。
崔清卿见他无事,才定了定心,“刚刚有什么人来过嘛?”
说完,她舔了下干涩的嘴唇。
季景禾狐疑地眨了眨眼睛,“没有啊!叶姐姐可是出什么事情了?”
问完,他还结着黑痂的眉头,便紧蹙在一起。
崔清卿换了口气,沉声道,“收拾一下,我们得换一个住处。”
季景禾心头一凛,也知道肯定是出事了,“马上。”
他以自己最快的速度穿好了衣服,“好了叶姐姐。”
“那我们走吧。”
“等等。”季景禾踌躇了下,看了眼隔壁的厢房面露不舍,“叶姐姐,我还有时间能和徐药师告别嘛!”
“怕是不能。”崔清卿解释道,“徐药师还在侯府问诊呢。”
“是嘛。”季景禾有些沮丧。
“放心不会是最后一次的。”崔清卿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头,“等这次风波过了,我就带你好好跟徐药师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