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人兮,猗!”
“候人兮,猗!”
“原来禹的妻族如此显赫,这二人的婚姻在爱情之外,只怕也掺杂了不少政治因素。”
“怎么了,竖亥,涂山氏那里有什么问题吗?”苡中见竖亥有些走神,出声提醒道。
“没什么。”竖亥不再想入非非,问道苡中:
“你们和涂山氏关系如何?”
苡中回答:“我们依山,他们傍水,来往的不多。”
“如此看来我们确实可以和涂山氏交往一番。”
竖亥点头,随后对噎鸣说道:“这些事情,让鲧自己把握,你把我的建议告诉他即可。”
噎鸣郑重其事的说道:“你说的我都记下了,我会办好这些事情的。”
“不过竖亥,你怎么断定三苗会北上入侵。”
苡中也好奇的看着竖亥。
丹朱现在是三苗部的首领,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未来的华夏共主都有可能会是丹朱,怎么会打起来呢?
“我总不能说可能是因为舜篡位吧,也许丹朱根本控制不住三苗也说不定。”
“毕竟他风评不太好。”
“假如丹朱在三苗能够说一不二。”
“在这个前提下,如果我能阻止舜成为帝舜,让丹朱顺利交接呢?”
“这样一来,不但能阻止战争,还能让东夷华夏苗蛮紧密相连,提前统一黄淮流域。”
竖亥又开始想入非非。
“算了,舜现在起码有九种办法可以弄死我。”
“再看看局势吧。”
踩雪的声音传来,商均抱着一个罐子走来,里面是弇兹氏玄女亲自配置的伤药。
竖亥、噎鸣、苡中和蚁对视一眼,默契的不再谈论之前的事情。
罐子里的伤药是褐色糊状膏体,里面混着品类众多的草药碎,同时散发着难以言喻的冲鼻味道。
竖亥不想纠结这罐伤药的原材料和制作工艺,只知道这里的猎人都用它来治疗外伤,这就够了。
竖亥和噎鸣忍着怪味重新上药,把戏做足。
“商均,后面的路你还要走下去吗?”竖亥一边让蚁帮忙处理伤口一边问道。
“都已经走到这了,难道半途而废?”商均看来是在取药时想明白了,又恢复出发时的那种豪情万丈。
“没有巫觋,我们找西王母国借一个,或者我们自己上,心诚则灵。”
“竖亥,难道你要退却吗?”商均反问道。
竖亥摇头,同时给噎鸣使了个眼色。
噎鸣连忙开口说道:“商均,接下来的路,我恐怕不能陪同了。”
商均有些歉疚的看着噎鸣的断臂:“是我不好。”
这话也让竖亥有些愧疚,自己答应四岳和鼓俊要照顾好他们的兄弟。
现在却因为自己心中的使命感,让他们跟着出生入死,如今噎鸣断臂,竖亥不知道回去后他还有没有脸面对四岳。
噎鸣看出些竖亥的心思,笑道:“这是我为共工氏出生入死的标志,日后若是重新推举共工,我凭着这个也能争上一争。”
噎鸣随后放声大笑起来,冲淡了原本有些沉重的氛围。
商均鼓了鼓自己的二头肌,说道:“噎鸣,见到禹和我大哥,告诉他们我过的很好。”
“我不但在石峁城击退了戎狄,还在荤粥部杀了个三进三出。”
“哦?我怎么看到你被两个人摁在地上打。”噎鸣调笑道。
“你是怎么看到的......”
众人一阵欢声笑语。
谈笑后,竖亥正色安排接下来的旅途:“噎鸣,你在这里先把伤口养好,之后我会拜托弇兹氏的人送你去狄道城。”
“那里气候宜人,也能避开戎狄的活动范围,你走他们和华夏交易的道路回去。”
“虽然他们现在和石峁城不太对付,但好歹也是自称华夏的,应当不会为难你。”
“我们带来的玉石还没花出去,你拿走一半备着。”
竖亥被苏美尔人拖着向西北方向走,直接进入草原,和原本计划的道路偏离。
而狄道城和弇兹氏所在,植被茂密,气候宜人,农耕放牧皆可,后世称为河湟谷地,聚落众多,道路也方便不少。
“商均,你我很快便能恢复,等老汤安排好向导,我们出发去西王母国。”
“好。”
一切安排妥当,未知的旅途就要开启。
......
荆山以南,大江以北。
尧的使者乘在一张竹筏上,正顺着江流前往三苗部的都邑。
“三苗部的都邑如今竟和安邑一般大。”
当清晨的浓雾被阳光驱散后,一座庞大的城池出现在使者眼前。
三丈多高的外城墙,随处可见三苗武士行走在上方。
墙体由夯土堆砌,截面为梯形,底部足有十数丈宽。
使者乘坐的竹筏顺着江水进入苗都的护城河,尽管如今气候日趋干旱,护城河水位有所下降,但数十丈宽的护城河依然令人叹为观止。
整座都邑分为三层,其中心区域乃是六百年前建成,最外围是丹朱和尧派来辅佐他的辅臣主持建造。
使者顺着护城河进入都邑,随后被前来迎接的苗人带入内部。
“你便是帝尧派来的使者?请跟我们来。”
苗人生硬且粗鄙的华夏语让使者有些不悦。
“早年间我来的时候,丹朱是亲自来迎接我的。”
“丹朱现在是我们的首领,地位尊贵,不需要亲自来。”
使者回忆往昔,距他上次来三苗都邑,已有十年之久,那时外城墙才刚刚开始挖掘地基,
这样一想,使者倒也释然了。
“那丹朱的辅臣呢?”
“最后一位在两年前死了。”
使者又是一阵唏嘘,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三苗都邑内不同于安邑那般拥挤,各个家族的聚落分隔较开,其间是土丘和树林,使者大部分时间只能见到两边高大的树木。
当跨过内城之时,才见到许多宽广高大的房屋,这里遍布三苗部的贵族和工坊。
使者满意的望着路过的制陶工坊,这里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坑洞,里面皆是被砸碎的陶器。
“光是有瑕疵的陶器就如此之多。”
哀恸之声从附近传来,是一个夭折的贵族孩童将要下葬。
大人们将孩童的尸体装入巨大的瓮中,又放了十数件精致小巧的玉器。
有来自中原地区的龙形玉器,还有来自东夷的凤鸟玉器,以及三苗特有的虎形,鹰形,神人面形。
“丹朱做的不错,三苗的丧葬风俗,陶器制作还有玉器,都在向我们华夏靠拢。”
“尧真乃神人。”
“如此一来,也许三代内就能让三苗部归心。”
使者对丹朱所做的一切十分满意,脚步也不由得加快了许多,想要见到这位帝尧的儿子。
穿过占地数百方的宏大祭祀台,进入三苗内城的宫殿,使者站在原地等候。
“丹朱来了。”苗人一边说一边对前来的男子行礼。
迎着阳光,使者看清了阔别十年的丹朱的面貌。
如今的丹朱,脸庞如刀劈斧凿一般棱角分明,稀碎的胡茬布满鼻底和下巴。
“丹朱长这么大了......我也快老了啊。”
使者揉了揉眼睛,继续打量着近前来的丹朱。
丹朱的身形不似尧一般瘦削,而是矫健精壮,他头顶戴着洁白的鹤羽制成的头冠,两只耳朵皆配着耳环,
丝绸长袍外披一张豹皮,裸露在外的手臂上隐约可见黑色纹身。
“丹朱怎么做了苗蛮打扮。”使者微微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