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正要说话,忽然帐外亲兵来报:“启禀主公,有人自称奉司隶校尉袁大人之令求见。”
李儒闻言,呵呵一笑:“主公,大事成矣!”
董卓心中明了,点了点头,挥手让他进来。
司隶校尉袁大人,就是袁绍袁本初。
来人进了大帐之后,朝董卓抱拳道:“董大人,事情有变,我主让你即刻进京!”
使者所说的事情有变,是指并州刺史丁原已经率领三万人马进驻了洛阳城。
而且,大将军何进任命丁原为执金吾,刘昆为光禄勋,让他们协助何进掌控洛阳内外的军权。
这两人都不是袁家门生故吏,完全不是袁家所期望的局面。
他袁家在大汉朝搞风搞雨多年,总不能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吧?
你何进能召来丁原,我袁家就不能让董卓来?
董卓朝着使者双手一摊,无奈地说道:“贵使啊,如今种邵带来了大将军的军令,命令末将在此驻扎,不可轻举妄动啊!”
来人冷冷一笑,道:“种邵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儒生罢了,怎么做,还需要某教吗!话已带到,后会有期!”
说罢,朝董卓一拱手,从容离去。
董卓与李儒对视一眼,不禁嘿嘿地冷笑了起来。
种邵坐在董卓为他安排的军帐中闭目沉思,绞尽脑汁思考着如何完成自己这次的使命。
突然,帐外传来士卒们阵阵的吵闹声,搅得他心烦意乱。
种邵脸色一沉,起身走出了大帐。
这一来到了大帐外面,不看不要紧,着实吓了他一跳。
不知什么时候,他所在的大帐外聚集了一群西凉士卒,足有数百之多。
这些士卒一见他出来,便纷纷朝着他骂骂咧咧地围了过来。
种邵厉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在此喧闹,打扰本人清静?”
一名身材魁梧的西凉士兵指着种邵喊道:“就是你这厮,不让俺们去洛阳建功立业吧?”
另一名西凉士兵也附和道:“大将军让俺们来,可你为什么又不让我们走了,是不是你在背后捣鬼?”
……
类似这样的抱怨声此起彼伏,种邵气得脑门青筋暴跳。
他身为名门之后,何时受过这群粗鲁士兵如此辱骂?
他怒吼道:“你们休得胡言乱语,我奉大将军密令而来,岂容你们这些卑贱之人诋毁……哎!你干什么?……哎……”
原来,他不开口还好,刚一开口,这群西凉士兵就被他的话激怒了。
他们一拥而上,围住种邵又抓又挠,把他好好的官服撕得粉碎。
远处营帐一角,一名魁梧的关西大汉双手抱胸,冷眼旁观这一切。
此人正是骁将华雄,他心中暗暗佩服主公的计策。
这个办法真高明哇!咱们都是粗人,从来只会用拳头说话。
让俺们去跟一个儒生讲道理,开什么玩笑!
最终,种邵被这群西凉士兵弄得颜面扫地,顾不得跟董卓打招呼,羞愤地掩面连夜离去了。
董卓在帐中得到华雄的禀报,说到种邵被手下军士弄得颜面大失,狼狈而走的时候,不由得与李儒相视一笑,
在渑池成功挤走种邵后,董卓便点起军马,毫不犹豫地向洛阳火速进军而来。
一路上,虽有一些城池试图阻拦,但董卓亮出了大将军何进的军令,声称是奉命进京“诛宦官以清君侧”。
那些城池的守将见此情景,也就没有理由再阻拦了,纷纷放行。
几天后,董卓迅速抵达洛阳城下,成为第二个到达洛阳的外兵。
种邵再次以劳军之名出城,要求董卓撤军。
董卓故技重施,无奈这次种邵早有防备,一众北军五校士卒将他团团围住,严密地保护了起来。
董卓见状,也没有办法可想,只好暂时撤军了。
但他并未走远,而是在距离洛阳城约二十里的夕阳亭安营扎寨了起来。
随着丁原进京担任执金吾,刘昆担任光禄勋,董卓大军在洛阳城下的一举一动都被传得沸沸扬扬。
事情的发展正如曹操所料,何进召集外兵进京铲除宦官的机密最终泄露了。
十常侍得知何进请来了外兵,马上就要清算他们的消息后,惊恐万分。
他们深知末日将至,惶惶不可终日。
张让在极度恐慌之下,低声下气向何进表达了求和的愿望,只想保住眼前的荣华富贵。
然而,此时的何进已经胜券在握,对十常侍的低头之举嗤之以鼻。
他敷衍了几句场面话,便得意洋洋地转身离开,根本没把十常侍放在眼里。
张让傻愣愣地看着何进扬长而去,忽然面色一冷。
他为了活命,终于决定铤而走险,放手一搏了。
几日之后的一个深夜,张让府邸的密室中,几盏青铜灯架摇曳着昏暗的光。
张让斜倚在躺椅上,枯瘦的手指摩挲着案上的玉圭。
他突然暴起,枯枝般的手指重重叩在案上,震得案上酒爵叮当作响。
他用那毒蛇般的眼神扫过赵忠、段珪等十常侍,恨恨地说:“何进这个狗屠户竟敢勾结外兵进京!丝毫不念当年之情。想当初,先帝想废何皇后,是我等跪在嘉德殿外三天三夜,才保得这狗屠夫一家的大富大贵!如今他却恩将仇报,还想灭杀我等!哼!”
赵忠喉结滚动,发出低沉的吼声:“张公何必多言!何进这狗屠户既然撕破了脸皮,咱们就宰了他!”
他脸上的横肉因咆哮而剧烈抖动,右手下意识地紧紧攥在一起,尖锐的指甲深深陷入肉中都浑然不觉。
段珪怪笑起来,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黑牙:“何进怕是疯了吧!他以为招来丁原、董卓这些莽夫就能成功?呵呵!”
说完,他突然暴起,抄起桌上的酒壶朝殿角的青铜鼎扔了过去。
酒水四溅中,鼎身嗡嗡作响,映出他癫狂而又扭曲的脸。
其他中常侍也跟着怪叫起来,都在大声咒骂着何进。
张让枯瘦的身躯忽然站了起来,那择人而噬的阴狠目光,就连赵忠等人心里都不由得打了一个突。
只听得张让那公鸭嗓子说道:“既然那狗屠夫如此无情,那就别怪我们不义了!”
赵忠的瞳孔骤然收缩,试探地说道:“张公的意思是......”
张让转身,眼中闪过一丝癫狂:“传令下去,明天我们只需如此这般......记住,何进必须死在宫内。一旦让他活着离开了,咱们统统都得完蛋!”
说完,他桀桀地怪笑了起来。
一众宦官点头附和,都跟着桀桀阴笑了起来。
张让心中冷笑不已,何进这个狗屠夫,这么快就忘了当年未发家的时候是如何卑贱地乞求自己的狼狈样了。
要不是看在同乡的份上,那何太后哪有今天的荣耀?
你们何家人尽享了荣华富贵,如今却要过河拆桥,不念旧情,非要置我们于死地!
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