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武大郎对高廉的飞天神兵早有几分忌惮。
为了以防万一,出门时,他便交代时迁——
让他带着十个火铳手,从侧门出去,悄悄绕到殷天锡背后,找机会支援。
此刻,时迁等人借着树木的掩护,正悄无声息地逼近。
武大郎心中暗喜,赶紧吸引殷天锡的注意力。
“殷天锡,黄口小儿,你休要猖狂!”
武大郎强哈哈一笑:
“你算过自己还剩几口气吗?
我算过了——
从现在起,你只剩三句话的命!”
殷天锡怒道:“少故弄玄虚!
小爷就想看看,你这矮矬子还有什么办法破得了小爷的飞天神兵!”
“是吗?黄口小儿,有本事,你们放马过来!
老爷将你们一个个碾成齑粉!”
殷天锡恨不得立马冲上去,将武大郎碎尸万段!
根本没有意识到,危险正悄然出现在他们的背后!
趁着这工夫,火铳手们已经摸到了五十步以内!
时迁猛地站起身来,铳口直指黑衣人的后背。
“放!”
时迁一声令下,十一支三眼铳同时开火。
“轰!轰!轰!”
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响起,硝烟弥漫。
这些火铳手训练有素,准头极好。
只听一声声惨叫,几个黑衣人中弹倒地,阵型顿时散乱。
方才见鲁智深、孙安相继倒下,武松狼狈逃回,柴府众人心都凉了。
若是连武大郎等人都挡不住殷天锡,他们也只好连夜卷铺盖走人了!
到此时才知道,武大郎早已留了后手,不由得喜上眉梢!
殷天锡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只见时迁等人已经逼上前来。
殷天锡心中暗叫不妙:“不好,被包抄了!”
四十步!
“殷天锡,爷爷送你去见阎王!”
时迁再次举起三眼铳,又是一轮齐射。
殷天锡在时迁举起火铳的瞬间,赶紧躲到一名黑衣人的身后,并戳了一下他的后腰。
那黑衣人冷不禁被戳,猛然直起上身,正好被一颗弹丸击中头部,当场就开了瓢!
顿时脑浆四射开来,将殷天锡糊了一脸!
殷天锡下意识地摸了一把,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叫出声来!
若不是这替死鬼,被开瓢的,肯定就是他自己!
“矮矬子!今日之辱,小爷回去禀报姐夫,必会百倍奉还!”
此时,柴府的仆人终于取来了湿布。
武大郎、武松、史进三人各拿起一条湿布,捂住口鼻,抄起武器,如猛虎下山般直冲过去。
那些黑衣人早已被三眼铳震得目瞪口呆。
又因没了扇风的人,毒烟在人群中肆意弥漫,熏得自己人眼泪直流,咳嗽不止。
趁着混乱,武大郎三人如入无人之境,一顿刀砍剑刺。
所到之处,带起一片片血花,激起一声声惨叫。
黑衣人纷纷倒下,顷刻之间,就被杀得七零八落。
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殷天锡见势不妙,咬咬牙,从黑衣人的尸体上踩了过去!
柴皇城,你这老不死的,算你走运!
小爷今天且饶你一命!
明天,最迟后日,小爷一定取你项上人头!
殷天锡心里想着,翻身上马,用皮靴狠踢了几下马腹。
那马吃痛,撒开蹄子,冲了出去。
果然是一匹好马!武大郎见了,直咽口水!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此等良马,放在殷天锡手中,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眨眼间,殷天锡就冲到了时迁跟前。
时迁等人举起三眼铳,对准殷天锡,就要开火。
武大郎怕时迁等人伤了他的宝马,急忙喊道:
“别开火!”
时迁放下火铳,眼睁睁看着殷天锡落荒而逃。
见殷天锡逃跑,剩下的黑衣人纷纷跪地求饶。
武大郎眼中闪着狠厉:“此等悍贼,一个不留!”
武松和史进都已憋了一肚子的怒火,此时正好发泄在这些黑衣人身上。
不消一会,浓烟尚未散尽,地上早已没了声息!
武大郎让人赶紧将鲁智深和孙安抬回去救治。
好在两人吸入的毒烟不多,浇一桶水,一个激灵就醒了。
鲁智深一醒来,拍了拍光脑袋,开口就问:
“殷天锡呢?洒家要给他脑袋开瓢!”
时迁笑道:“大和尚,你醒得晚了点,那厮跑了!”
鲁智深双眼一瞪:“跑了?为何不追?”
时迁右手蓄力,猛地朝前一挥:
“那厮骑着汗血宝马,一溜烟就没影了!”
鲁智深顿时感到大仇未报,痛心疾首。
这时,柴皇城带着柴修蕊颤巍巍地走过来。
“恩公,各位英雄,你们的救命之恩,老夫和小女感激不尽!”
说着,拉着柴修蕊拜了下去。
柴修蕊一边屈膝下拜,一边抬眼看向武大郎。
她猛然发现,这个在一天之间连续救了她两次的男人,竟然是如此高大威猛!
就像是一座山——
不,而是一棵可以倚靠的坚实的大树!
她的眼神开始有些迷离!
少女的心,也开始砰砰乱跳!
她的粉脸,顿时一片绯红,直红到了脖子根!
她赶紧低下头来,怕武大郎看到。
武大郎赶紧扶起:“柴员外折煞在下了!侠义本分,何来恩德之说?”
“救命之恩,老夫没齿难忘!这些许薄礼,还望恩公笑纳。”
柴皇城说着,恭敬地递给武大郎一张大红纸。
武大郎接过一看,竟然是一份礼品清单!
白银两万两,绸缎三千匹,牛羊一千头!
武松和鲁智深瞟了一眼,也不由得脸色一变,目瞪口呆!
这个柴员外,出手也未免太阔绰了吧!
都说柴家富可敌国,挥金如土,今日得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武大郎笑了笑,将礼品清单退给了柴皇城。
“柴员外,何必如此见外?”
柴皇城又推了回去:“恩公,可是嫌少?”
嫌少倒是真没有!
武大郎商业会社,一个月的收入,也就是六七万两而已!
这可是半个月的进项,武大郎怎么会嫌少呢!
问题是,这柴家的银子太冰,而高廉的刀子太烫!这都不是他想要的!
“柴员外,你说的哪里话!我哥哥怎会嫌少!”
见武大郎没有作声,武松立即明白,他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
他接着说道:“柴员外,这殷天锡虽然被打跑了,可这厮贼心不死,只怕很快就会卷土重来!”
柴皇城满脸愁容,看着武大郎:“恩公,老夫方才也想过了——
那殷天锡背后有高廉撑腰,高廉背后又站着高太尉!
我柴家,怕是再无宁日了!”
柴皇城这话,确实说到了武大郎的心坎上!
殷天锡之所以有恃无恐,肯定离不开高廉的授意。
高廉不过是区区一个知县,没有高俅的纵容,也不敢如此胆大妄为!
高俅身为太尉,又远在东京,自然犯不着跟柴皇城这个前朝遗老作对。
这就说明,他极有可能得到了道君皇帝的暗示或默许!
明面上,是殷天锡在夺产业,抢女人!
背地里,却是上下一致的默许与纵容!
否则,这一切无从解释!
从头到尾,殷天锡都只是一杆枪而已!
甚至连枪都算不上,而是——
一只随时可以扔掉的脏手套!
想到这里,武大郎关切地问道:“敢问柴员外有何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