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无锋的指尖刚触到暗门门环，后颈的汗毛便根根倒竖。
那股森冷如坠冰窟的气息已穿透三层石壁，在他脊背上烙下灼烧般的刺痛——这绝不是天机阁主那种温吞如潭水的压迫感，更像是被远古凶兽盯上时的本能颤栗。
“走！”他反手攥住红衣女使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她袖口的银线绣纹传过去。
后者本就苍白的脸更添几分青灰，却还是咬着牙将腰间的淬毒飞针攥得指节发白：“林公子，这密室的机关我熟，往左第三块砖有暗格，能绕开主通道——”
话音未落，头顶的石穹突然发出令人牙酸的崩裂声。
无数碎石如暴雨倾盆砸下，林无锋旋身将红衣女使护在身后，炎龙盾嗡鸣着从储物戒中飞出，赤金色盾面瞬间膨胀成半人高的屏障，撞落的碎石砸在盾上，竟发出金铁交鸣的脆响。
“好个炎龙盾。”阴恻恻的笑声自四面八方涌来，石壁上渗出粘稠的黑血，在两人脚边汇聚成狰狞的鬼面。
“不过是宗师境九重的蝼蚁，也敢染指本座的东西？”
林无锋瞳孔骤缩。
他曾在宗门典籍里见过记载：幽冥教镇教功法“血冥经”需以活人血祭为引，修至深处能操控血煞化为言灵。
此刻这声音里裹着的腥甜血气，分明是血冥经大成的征兆——来者，正是那传说中天尊境七重的幽冥教主！
“林公子！”红衣女使突然拽了拽他的衣袖，指尖指向头顶。
不知何时，血月的红光已穿透密室穹顶的裂缝，在石壁上投下扭曲的影子。
那些原本刻着镇魔咒文的青石板正渗出黑气，将咒文腐蚀成蜂窝状的孔洞。
“把密卷交出来，本座留你全尸。”幽冥教主的声音更近了，黑血鬼面的眼睛突然睁开，两簇幽绿鬼火直射林无锋心口。
他旋身推开红衣女使，炎龙盾横在胸前，盾面的赤焰龙纹突然活了过来，龙首仰天长啸，喷出的金焰竟将鬼火灼成一缕青烟。
“好宝贝！”幽冥教主的声音里终于有了几分意外，“难怪天机那老匹夫说你是变数……不过变数，总得被碾碎。”
话音未落，整座密室的地面突然塌陷。
林无锋只觉脚下一空，拽着红衣女使扑向石壁，指尖在青石板上擦出一串血珠。
下方的地坑里翻涌着黑色火焰，那火焰不带温度，却让林无锋的灵力运转都迟滞了三分——正是幽冥教的“蚀骨阴火”，专破修士护体灵光。
“用你的血祭炼阴火，正好给血月祭典添把柴。”幽冥教主的身影终于显现在地坑边缘，玄色大氅上绣满倒悬的骷髅，苍白的脸上没有瞳孔，眼窝里翻涌着和阴火一样的黑气。
他抬手虚抓，林无锋怀中的密卷突然发出刺目白光，青帛上本已消散的字迹竟重新浮现，像是被某种力量强行拽出。
“想抢？没那么容易！”林无锋咬碎舌尖，腥甜血气涌入丹田，运转“焚天诀”将灵力催至巅峰。
炎龙盾上的龙纹瞬间化为实质，金鳞耀目，龙尾横扫而出，竟将幽冥教主的抓握之力生生撞散。
密卷“唰”地飞回他怀中，青帛边缘却已被扯掉一角，露出下面染血的古老咒文。
“好个不要命的！”幽冥教主终于收敛了戏谑，眼窝中的黑气翻涌如沸，“那就让你尝尝天尊境的威压！”
话音落地的刹那，林无锋只觉有座无形的大山压在肩头。
他的膝盖不受控制地弯曲，喉间一甜，鲜血顺着嘴角滴落。
红衣女使更惨，直接被压得单膝跪地，额角撞在石壁上，染血的发丝黏在苍白的脸上：“林……公子，我……我撑不住了……”
“撑住！”林无锋咬破指尖，在炎龙盾上画下一道血符。
这是他前日签到获得的“血引术”，能暂时抽取自身精血激活法宝潜能。
盾面的金焰瞬间暴涨三尺，将两人笼罩在赤金色光茧中。
幽冥教主的威压撞在光茧上，竟激起层层涟漪，像巨石投入深潭。
“有点意思。”幽冥教主的嘴角勾起扭曲的笑，“不过你以为靠外物就能抗住天尊？”他抬手一捏，地坑里的蚀骨阴火突然凝成一支骨矛，矛尖上跳动着幽绿鬼火，“接下这招，本座便信你有资格当变数。”
骨矛破空而来的速度快过闪电。
林无锋甚至来不及思考，炎龙盾已自动迎了上去。
金焰与鬼火相撞的刹那，整座密室都在震颤。
林无锋只觉掌心一烫，盾面出现蛛网般的裂痕，金焰也暗淡了几分——这是法宝受损的征兆。
“走！”他拽起红衣女使，顺着之前红衣女使说的暗格方向狂奔。
身后传来幽冥教主的冷笑：“跑？这密室的出口早被本座封死，你们不过是在等死罢了！”
但林无锋的感知里，前方三米处有微弱的风流动——那是与外界连通的气口。
他咬牙将最后一丝灵力注入炎龙盾，盾面裂痕中渗出金血，却硬是在两人头顶撑起一道半透明的屏障。
蚀骨阴火撞在屏障上，发出“滋啦”的灼烧声，红衣女使的裙摆被烧出几个洞，露出下面裹着绷带的小腿——那是她为救母亲硬闯幽冥教地牢时留下的伤。
“到了！”红衣女使突然低喝。
林无锋抬头，果然看见石壁上有个半人高的裂缝，月光（不，是血月的红光）正从那里漏进来。
他弯腰将红衣女使推出裂缝，自己正要跟上，身后突然传来骨裂般的脆响——幽冥教主的骨矛竟穿透了炎龙盾的屏障！
剧痛从后背传来。
林无锋闷哼一声，反手将密卷塞进红衣女使手中：“拿好！去找苏月，她知道怎么解……”
“林公子！”红衣女使的尖叫被风声淹没。
林无锋只觉眼前一黑，整个人被推出裂缝，重重摔在草地上。
他挣扎着抬头，便看见血月当空，将整片幽冥山染成妖异的赤红色。
而在他们前方百米处，本该是幽冥教总坛的位置，此刻却立着一座由白骨堆砌的祭坛，祭坛中央，天机阁主的月白道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他的手中，握着半块和林无锋怀中密卷一模一样的青帛。
“血月祭典，开始。”天机阁主的声音混着山风传来，却比幽冥教主的更冷上三分。
林无锋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的鲜血滴在草地上，竟开出一朵黑色的花。
他转头看向红衣女使，发现对方正震惊地望着他背后——那里，炎龙盾的裂痕中渗出一缕金雾，正缓缓融入他的血脉。
而在他们身后的裂缝里，传来幽冥教主的怒喝：“好个林无锋，竟能从本座手下逃两次！血月升顶之时，便是你们的死期！”
林无锋撑着地面站起，金焰在眼中跳动得更盛。
他望着那座白骨祭坛，望着天机阁主手中的青帛，突然笑了——他终于明白，自己撕开的不只是一层帷幕。
帷幕后面，天机阁与幽冥教的棋盘早已摆好，而他，从来都不是棋子。
“走。”他擦掉嘴角的血，将红衣女使扶起来，“去见苏月。该让某些人，看看谁才是下棋的人了。”
两人转身朝着山下狂奔。
血月的红光中，林无锋没注意到，他怀中的密卷与天机阁主手中的青帛，正同时发出微光，像是两块拼图，在等待着最后一刻的契合。
而在他们脚下的草地里，那朵黑色的花正迅速生长，绽放出十二片花瓣——那是上古堕神复活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