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顿好谢松庭,温初颜就开始研究这个洞穴,里面蜿蜒曲折的,不知道通到哪里。
里面光线不好,谢松庭怕她摔跤,又知道她想进去看看,便道:“我们去看看,也许这个洞穴是两边通着的。”
温初颜忙道:“若是这样,就离云隐山近了,可是,殿下你可以吗?”
“可以,过来扶我。”谢松庭伸手给她。
温初颜赶紧躬身上前,扶住他的手臂,很夸张的说:“殿下,您请。”
说着,她还不忘拿起地上的“烛龙髓”。
谢松庭笑了笑,“难为你还没忘记这把剑。”
温初颜美目一瞪,“这是普通的剑吗?!你怎么能随随便便拿出来,真是个。”
后面“败家子”三个字,她到底没敢说出来……
越往里走光线越暗,谢松庭扯掉剑身上的牛皮,如月华般的光泽自剑身上流淌下来,将洞里照的亮堂堂,就如头顶有一轮明月高悬。
“好神奇。”温初颜赞叹。
谢松庭笑笑,看着她巴巴的眼神,将剑递给她,“给,你拿着。”
温初颜眼底一片欣喜,伸手接过来,“谢谢殿下。”
“喜欢吗?喜欢就送给你。”
“这么贵重的礼物,我可不敢收。”
”你喜欢就好,贵不贵重的不重要。“谢松庭顿了顿,看着她道:“本来是要娶意中人当聘礼的。现在估计也娶不到了,就给你吧。”
他盯着她的眼睛,想听她说,“殿下,你不要放弃啊,你要努力啊!”
可是,她只是抿抿唇角,什么也没说。
谢松庭的心缓缓往下沉,也许在这场情爱里,他是单枪匹马的孤勇者,可是,他还是希望她能和他一起,一起努力!一起争取!
一个人奋争是很难熬的,那些上京皇宫的寂寂长夜,那些苦练武功的凌冽寒冬,全靠想着她,他才能坚持下去。
“你不鼓励我吗?之前你还说不让我放弃的。”
温初颜微微垂下眼睫,她感念谢松庭对她的情意,这么多天的相处,若说她没有一点感觉,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上一世的经历让她对情爱本能的抵触,她不想重蹈覆辙。
再加上,皇上绝对不会同意北陵和定国公府联姻的,她不可能为了和他在一起,陷家族于危难之中。
她这一世重生回来,只是为了复仇,为了守护父兄,不想再沾惹一点情爱。
“前面好像有光亮了。”她转移话题,快步向前。
谢松庭也没有再追问下去,就算他单枪匹马的奋战,也没有理由要求她像他一样,毕竟,当年被救赎的人是他,而不是温初颜。
温初颜根本无法体会,她对于他到底意味着什么,他自己默默去做就好了。
总有一天,她会明白他的心意。
也总有一天,她会在阳光下向他伸出手,心甘情愿的说,“殿下,我要和你在一起!”
“殿下,你累吗?要不要休息下?”
“嗯。”谢松庭点头,其实,他并不累,他只是想和她多待一会。
在这个漆黑的山洞里,他只是谢松庭,而她只是温初颜。
出了这个山洞,他就是北陵世子,而她是国公府嫡女。
这里只有他们两个,若是能在这一辈子,也挺好的。
他缓缓坐下来,仰头看她,这一刻,他特别想向她倾诉,不管她愿不愿意听。
他希望她知晓,他对她的心意和决心!
“后来,我父王身受重伤,几乎命绝,他向皇帝上了陈情表,希望能接我回北陵,见他最后一面,皇上允了。”
“可是,我竟然有点不想回去了。”
谢松庭自嘲的笑笑,“我想见温初颜,想问问她是不是还记得我?我拖了一天一天又一天,直到不能再拖下去为止,甚至回北陵那天,我还特地命他们绕到定国公府,我在门口站了很久,也没敢进去询问。”
谢松庭垂下浓睫,缓缓闭上眼睛,头倚靠在坚硬的石壁上,“那个时候,我很懦弱!”
他那张美玉般的脸,此刻,带着些疲惫,在这昏暗的洞穴里,映衬着烛龙髓月华般的光泽,有一种琉璃般破碎的美感。
让温初颜有一瞬的冲动,想去安慰他,告诉他,她就是温初颜,她知晓他的情意,可是,她无法回应他。
但是,她忍住了,没有结果的事情就不要浪费时间和精力了。
温初颜缓缓坐下来,侧眸看他,“也许是因为她当初帮了你,所以,你对她有些偏爱,有些执念,也许,你见到她后,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就不会喜欢她了。”
“是么?”谢松庭睁开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如果,我见到她后,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她呢?如果,我们相处一段时间后,我更加喜欢她呢?!”
温初颜怔怔出神,良久,她低声规劝,“殿下,我们活着并不只是为了自己,譬如说,你是北陵世子,你肩上有整个北陵,王爷和王妃的担忧不无道理。”
温初颜垂下了头,她知道自己说这样的话,实在是太混账了,太辜负谢松庭的一片深情了。
可是,没办法,她没法回应他,她甚至连坦白身份都不能!
上一世的教训让她刻骨铭心,这一世,她根本就没想过这些事情,只要父兄平平安安的就行了。
至于她的婚姻,她根本就没想过。
再说,女人嫁人本就是一场豪赌,嫁给北陵世子,未来的北陵王,和嫁给大虞皇子有什么区别呢?!万一,又落得上一世那般下场!
谢松庭的声音缓缓响起,“回到北陵后,我几乎用全部的精力研习武功,让父王给我请了最好的师父,父王母妃以为我是可造之材,其实,我只为能配得上她。”
“各地藩王无召不得入京,我甚至都不能去看她一眼,本来打算她及笄后就去提亲,可是,皇上赐婚的圣旨在她及笄第二天就下来了,打的我措手不及。”
“我又错过她一次,就算我成了北陵世子,还是和以前一样懦弱。她嫁给萧熠时,我生不如死,那样的日子我一天也不想过!”
谢松庭缓缓伸出手去触摸她的,在她抽出手之前紧紧攥住了,他不再说话,就这样握住她的手,缓缓闭上眼睛。
两人就在这黑暗的洞穴中默默的坐着,相依相伴。
之后的很多年,谢松庭一想起那一刻,还是觉得无比安宁。
那种一瞬万年的感觉,让他以为彻彻底底的拥有了她,再也不用在每个静谧的深夜里惶惶不安,好怕一睁眼就再也看不到她。
……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一声鹤唳惊醒了沉默中的两个人,温初颜扭头看他,“殿下,你好些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