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渐远,温初聚抽出弩箭低喃,“小妹,是你做的吗?你也回来了?!”
“你也像哥哥那般不甘心吧?哥哥恨绝了他们!恨不得将他们碎尸万段!”
……
雁门关
州府衙门内,温初颜盯着温初峰的背影,敲敲食盒,第四次催促,“哥,吃饭了!”
温初峰头也不回的摆手,“等会,等会。”
他正和黑脸大汉下棋呢,哪还顾得吃饭,又菜又爱玩,天生臭棋,还天生爱下,每每被四哥虐的吃不下饭。
现在,又在牢里找虐!
这黑脸大汉也有意思!
本是螺洲城来讨公道的,还说,如果是温初峰泄露城防图,就算死也要杀了他,如果不是温初峰,就三跪九叩,负荆请罪!
现在,两个人竟然玩到一起去了!
就那么席地而坐,画棋盘,折断身下的干草做棋子,然后,一本正经的下起五子棋。
真是匪夷所思!
害得温初颜每次准备膳食,都要准备双人份,并且黑脸大汉吃的又多,一顿赶他哥哥三个人吃的。
他的棋艺更臭,输棋必哭,一哭还止不住,哭的时候必讲述他的身世。
从他小时候父亲早逝,到母亲辛苦拉扯他长大,再到他走南闯北做生意,发了点小财,娶了两房媳妇,最后到一家人惨死!
每次都讲述一遍,这排牢房的犯人都对他的身世耳熟能详。
每每讲述的时候,温初峰都柔声细语的安慰他,讲到关键处,还抱头痛哭……
最后,都是两人约定同去秦王麾下参军,誓要杀尽蛮夷,报仇雪恨!
一连几日,都上演这种戏码。
程太守都撑不住了,让她劝劝温初峰收敛点。
温初颜只好和温初峰约定,下棋可以,但是,不能赢,必须输!还得主动输!
这简直比杀了温初峰还难受!但是,他最终还是屈服了。
否则,温初颜就不给他送饭!
今日,到申时为止,那黑脸大汉还没哭,是个好兆头!
温初颜将食盒放一边,去看其他六个人,已经有人坚持不住了。
前两日就找程太守坦白,说是螺洲城几个世家大族损失惨重,特地组织他们过来的,还给了酬劳,让他们看好温初峰。
本来么,听到温初峰泄露城防图,大家都义愤填膺,不给银子也会做!
现在,有人给银子,何乐而不为呢?!
再说,当时那个惨烈的情况,大家也都没有细想,脑子一热就参与了。
现在,仔细想想就知道是一场阴谋。
其实,到现在为止,大家都看出这是个阴谋,就是要将脏水泼到温初峰身上。
就是苦于没有证据,如何向皇上证明这是阴谋呢?
萧怀瑾的人没有直接参与这件事,或者有参与,只是他们还未抓到。
间接参与的大虞人,又真真是被蛮夷强迫的。
根据他们的供词,程太守派人去查,身份背景都对得上。
有个大虞人极惨,被迫和蛮夷合作,跟着他们混出凉州城的西南门,只想保全妻儿老母。
可是,等程太守去查的时候,他的妻儿老母都被活活砍死。
现场野狗成群,惨不忍睹!
那大虞人不堪打击,也一头撞死!
温初颜最后悔的是,没有对蛮夷留活口,她当时也没想到这是一场阴谋。
那种情况下,气血奔涌,只想将蛮夷碎尸万段!
此刻,要是谢松庭和四哥在身边就好了,至少有人商量下。
不知道谢松庭在做什么?随喜也应该到北陵了吧?
……
温初颜猜的不错,随喜已经到北陵。
而谢松庭正疾驰在去河西关的路上,他听了随喜的汇报,一刻未停赶去河西关。
随风随喜和画堂春都跟着,画堂春是个武功一般般的郎中,这种强度的骑马,让他有点吃不消。
他向谢松庭大吼,“世子爷,这个跑法遭老罪了,我屁股都磨破了。”
“不让你来,你非得跟来!”
“我还没去过河西关呢,我去玩玩怎么了?!顺便悬壶济世,治病救人!”
“行了,我必须亲眼看到国公爷才放心!”
“既然,你这么担心老丈人,不如将那皇帝老儿的江山推翻,你做皇帝,看谁还敢欺负你岳父!”
“大师兄慎言!”谢松庭一脸严肃。
画堂春不屑的耸耸肩,“哎呦喂,看你那个样子,你是忠臣良将,我是乱臣贼子好了吧。”
“要不我混进皇城,药死那个狗皇帝!”
听他越说越离谱,谢松庭也懒得理,快马加鞭,一骑绝尘,甩出去他们好远。
画堂春在后面扯着嗓子喊,“世子爷,你慢点,这样会伤到你的命根子,小心以后和小师妹生不出孩子!”
谢松庭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的就勒紧缰绳放慢速度。
待画堂春和随风四喜跟上来,他佯装淡定的道:“先休息下吧,也没这么急!”
“这就对了嘛。”
画堂春下马,咧着两条大长腿,像便秘似得走到旁边的树下,倚在树干上大喘气。
“哎,你们这些个武夫,体力太好了,真是要老命了!”
随风小声说,“大师兄别抱怨了,你没看殿下烦着呢。”
“他烦是他自找的,连定国公府都是自找的!”
随风瞪过来,向他使眼色,被画堂春一把推开,“你还别瞪我!”
他找个舒服的姿势倚着树干,从袖中抽出洁白的帕子抹抹额头上的汗,又塞到袖中。
“我师父不只一次和国公爷分析过此事,让他解甲归田,皇上早就忌惮国公府,如果,他一直把河西关,不会有善终!”
“可是,他偏偏不听,最后差点连小妹的终身都搭上。”
“你们不知道,我师父知道赐婚后,气的跳脚,总是窜托四师弟带小师妹私奔。”
他说着看向谢松庭,“我告诉你世子爷,要是他俩真私奔,现在,也没你啥事了!”
谢松庭白他一眼,道:“国公爷不交兵权,并非眷恋权势,他是为了河西四郡的百姓!”
“哼,难道大虞除了他,就没有其他武将吗?!咸吃萝卜淡操心!”
随风道:“大虞向来缺武将,还没有合适的。”
画堂春冷笑,“我是江湖人,反正不理解你们这套忠君为民狗屁道理。”
随风笑笑,“大师兄别这么说,你悬壶济世,对穷苦百姓从不收诊金,还总是免费赠药。”
“从官员乡绅那赚取的巨额诊金,也都散给百姓,你这不是忠君为民,是什么?!
“如果有一天蛮夷来犯,我们相信云隐山也不会坐视不理!”
“哼,少给我戴高帽,我画堂春可不吃这一套!”
画堂春抬眸看随风,“我们云隐山不是忠君,只是为民!我们守护的是大虞这片土地,和土地上的黎民百姓,才不管这江山姓什么?!”
谢松庭沉沉的眸子看过来,沉默良久,开口道:“赶路吧。”
他们没来得及去青龙涧,直接去的河西关,赶到时,正巧上京传旨的太监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