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戴默终于因为火焰炙烤的疼痛从昏迷中醒来,身上的火焰并没有使他绝望,然而当他看到眼前被村民们按住一动不动的女人后,却是崩溃了。
“不……”
小戴默的心脏抽痛着,哪怕燃在身上的火焰带来的痛苦也不及这万分之一。
虽然没有去查看,但他知道,与自己相依为命的妈妈,自己活下去的唯一信念,将要死去了。
绝望围绕着他,心中痛苦化作怒火的燃料,无形的壁垒被打破,他一举来到了海境。
突破并没有恢复肉体上的伤势,只是给了他打破身上束缚的力量。
他挣脱绑在身上被烧红的铁丝 ,肉在滋滋作响 ,但他的眼里只有妈妈。
“让开!”
小戴默轻声说着,踉踉跄跄地走了过去。
村民的哪里见过这种场景,纷纷惊恐地尖叫:
“野种变成鬼回来索命了!”
“快跑啊!”
霎时间,村民们一哄而散 ,各自逃命去了。
“妈妈……”
小戴默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管那些村民们,他摔倒在地,肉体上的损伤让他昏昏欲睡,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死了,但也无所谓了。
挣扎着爬过去拉住了妈妈的手,一直强撑着的小戴默嘴角微微勾起,意识在沉寂下去之前,他最后一个想法是:如果死掉后和妈妈能有个家就好了……
一道闪烁着微光的虚幻身影自小戴默里面脱离而出。
“你让我看这些是想让我同情你好让我不对你下杀手吗?”
陈之神沉声说道,他刚才莫名其妙转移到第一视角体会了戴默过去的经历与心情。但他没有反抗,沉浸式体验有助于他了解他的队友。
不得不说,他确实很同情,但现在他与这个戴默意识是对手,不可能手下留情的。
空中没有声音回答他,于是陈之神再次以第三视角探查着这份记忆的世界。
“咦?”
陈之神看到一个石质棺材自泥土翻涌中升起,开口正好将小戴默和他的妈妈装了进去。
棺材盖也在二人进去后缓慢成型,将棺材盖住。
“这就是你当时想象的家吗?”
陈之神无语。
不料这次空中有了回应。
“不对吗?死人的家不就是棺材吗?”
“额,你说得对。”
……
记忆里,时间一晃过去了三天。
在陈之神的观察中,每个村民都喝过了井水,第四天开始出现伤亡了。
“发生了什么?”
见村民们赶紧围到了一户人家里面,陈之神的注意力也放了过去。
只见一位浑身皮肤腐烂流着脓水的人躺在木板床上 ,一位村医模样的人上前查看,而后缓缓摇头:
“没救了。”
“怎么会……”
人群前的一位妇人顿时瘫倒在地,嚎啕大哭起来。
“别哭了,我们会帮你家挖坑的。”
一位看起来很有威望的老者在出来说道,在这种年纪的老人家,一般分为两种人。
一种是忌讳谈论与死亡相关的话题的人,另一种则是已经看淡了生死,从心所欲不逾矩的人。
显然,老者是第二种,人家还没死就已经准备帮忙挖坑了。
妇人闻言,哭的更大声了……
第七天,老者站在村里的公墓边上,举目望去,四周已经再无活人了,他亲手将倒数第二个人,也就是村医送进了棺材。
至于其他人,已经死的死,逃到外面的逃到外面,或许他们以为城镇里的医疗条件能治好他们吧。
“唉,造孽啊!”
老者回头看了看村子,死气沉沉的,有一种让人很不舒服的气息弥漫着,见多识广的他知道,这是怨气。
摇了摇头,反正他也要死了,管不了这么多了,更何况……
他再次看了看毫无生机的村子,还有必要管吗?
叹息一口气 ,他摸了摸已经从肚子蔓延到胳膊的脓包,皮下脓液隔着一层薄薄的皮,似乎随时都可能喷出来。
“封门封门,封门绝户咯!”
老者走向一边早已挖好的浅坑,里面是一副薄板棺材,散落着些许碎土。
费力地躺下,不得不说挑了一辈子稻米粮食的农村老人的力量就是充盈,在重病的情况下还能拿起棺材板给自己封了棺材盖。
自此,记忆世界一片死寂。
过了好一会儿,冥冥中似乎有东西自老者棺材板里飞出。
陈之神看不见也摸不着,只是模糊地感知到了。
下一刻,进化信赖者出现在陈之神手中,缓缓跳动着。
“刚刚那是纽带?”
陈之神看着手里的进化信赖者,陷入了沉思,进化信赖者在我这,那飞出去的是什么?
原地站立片刻,陈之神蓦地发现,村子起风了。
枝叶摇摆,绿草轻晃,都指向同一个方向,或者说同一个位置——石棺。
陈之神立马看过去,石棺附近卷起一阵漩涡,只听天地间一片哀嚎尖啸声,无数骷髅头随着黑气出现,围绕着石棺,像是簇拥着唯一的王。
“我嘞个乖乖,这是什么?”
陈之神惊讶地看着眼前景象,感觉马上就要有一只大boss出世了。
随着阴风怒号,石棺的盖被打开了,里面伸出了一只惨白的手。
紧接着是一个瞳孔泛着红光的人头,虽然被黑气遮挡,但陈之神依然认得出来,这是小戴默。
突然间,小戴默扭过头看向了陈之神这边,眼中红光绽放,恐怖气息轰然炸开,半步至高神的威压肆虐天地,几乎要撕裂这片记忆世界。
“不是哥们,你是传奇耐烧王就算了,怎么突然变这么牛逼了,还能跨着记忆出手?”
陈之神目瞪口呆,手中进化信赖者疯狂跳动,以至于陈之神都觉得有些烫手了。
就在陈之神准备应敌之时,石棺中又出现一只纤细的半透明的手掌,手掌散发莹莹光芒,轻轻抓住了小戴默的手。
小戴默一怔,眼中挣扎之色浮现,过了一会儿,他的气息顿时下降到了克莱因境,瞳孔也从红色变成了绿色。
“妈妈……”
小戴默看了眼身边半透明的妈妈,晕倒了过去。
“可惜哪怕他们再该死,也不是我杀的,既然他们的魂魄自己过来了,那我留下来折磨折磨也不是不行吧……”
空中再次传来声音。
陈之神没有回应,毕竟这经历哪怕是他,估计也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自己最亲近的人在自己眼前被害死,任谁也不会无动于衷。
陈之神继续着他的探查,这几天他已经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这个记忆世界大部分方向都是通往记忆之外,但他似乎感觉到了一部分方向不一样。
也许他认识的戴默意识就在那边。
记忆世里又过了一段时间,小戴默出去了一趟,然后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又来了,似乎是来赔罪的,但这次他再也没有走出去。
就这么被压制在村口,跪在地上,被小戴默身上冒出的亡魂撕咬至死,唯留残破的魂魄被禁锢在尸骨上,日夜忏悔。
陈之神看完这一切,终于那个隐藏的地方不再向他躲藏,就这么堂堂正正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另一个记忆世界吗?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