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销原审判决,改判无罪。”
“宋清熠,你自由了。”
“这是无罪判决书。如果你需要心理咨询或法律援助,我们的工作人员会提供相关信息给你。”
“谢谢。”
宋清熠向法官鞠躬,在法警的陪同下离开法庭。
法庭大门缓缓打开。
c城接连下了一个月的大雪终于停了,刺眼的阳光照在宋清熠干瘪蜡黄的脸上,晃得她有一刻的失神。
终于出来了——
三年前,c市能源寡头宋家在孤儿院找到了宋清熠。
一纸亲子鉴定结果,宋清熠从孤儿摇身一变成了豪门千金。
可她刚回到宋家三个月,就在同父异母的大哥宋居澜的婚礼上被继母的女儿宋月月设计陷害。
成为了杀死嫂子谢婉的凶手。
那时候宋清熠刚满十八岁,还有一个月就要高考,可无论她作何解释,她的哥哥父亲都不相信她。
甚至就连她的男朋友夏北纪在明知道她是被宋月月陷害的情况下做了伪证,坐实她杀人的罪名。
而现在,虽然不知道宋居澜为什么要重审案子把她捞出来。
但至少此刻她是自由的了。
“宋清熠。”
面前停下一辆黑色保时捷,一个身着私人订制西装的男人走下来,站在宋清熠面前。
看着眼前冷峻深邃的男人,宋清熠的心不受控制的下沉,胸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一般呼吸不畅。
是宋居澜。
三年前是他把她从孤儿院带回宋家。
那时候的宋清熠很敬仰宋居澜。
他年少有为,二十七岁就成为了宋家的掌舵人。
可就是她敬仰的哥哥,却在谢婉出事时只凭宋月月的几句话认定她就是凶手。
当时宋居澜抓着她的头发让她跪在谢婉尸体面前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心底的苦涩翻涌,宋清熠敛了敛眉,低下头想要躲开。
“我叫你你没听见吗?”
宋居澜一把抓住宋清熠的手腕,猛地用力一扯。
宋清熠脚踩到雪,身子一个不稳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她下意识用手撑着身体,却高估了自己的身体,小拇指的指骨断裂,钻心的疼密密麻麻地传来。
宋清熠脸色惨白,疼痛迫使,生理性的眼泪先声音一步坠出眼眶。
“又在装?不过就是摔了一下,和你当年把婉婉推下楼相比,这点痛算什么?”宋居澜不悦,甩开手,毫不怜惜地抬脚踩在宋清熠本就断裂的指骨上。
“嘶……”
疼痛迫使宋清熠倒吸一口凉气。
她根本听不清宋居澜在说什么。
在监狱里的这三年,宋清熠因为年龄最小,经常被狱友欺凌。
她的耳朵就是在监狱里被殴打致残,耳膜穿孔,听力受损。
见她依旧什么话都不说,一股无名火从宋居澜心底窜了上来。
宋居澜抬手抓住宋清熠的衣领,大力向后一扯,勒住宋清熠的脖子。
她这才不得不仰起头,与宋居澜对视。
“宋清熠,你还想装柔弱到什么时候?”看着这双没有任何情愫、灰蒙蒙的眼睛,宋居澜有一瞬的怔愣。
或许在三年前,这双眼睛还是亮晶晶的。
那个时候宋清熠刚被他从孤儿院带回来。
小姑娘怯生生的,第一次来到宋家大宅看哪里都很好奇。
她会眨着一双大眼睛偷偷地看着他,会在他看过去时匆匆移开视线,会在和他说话时紧张到咬到舌头,会在送他生日礼物时而手足无措。
作为宋家遗失在外十八年的女儿,他的亲生妹妹,宋居澜那时候还是很喜欢她的。
可直到她将他的未婚妻从五楼推下去,并诬赖是月月做的时,一切都变了。
宋居澜不知道为什么这样一个心思单纯的小姑娘会把婉婉推下去。
就亦如现在,他不知道宋清熠怎么会变成了现在这副了无生机的样子。
凝视着这张灰败带着畏的脸,宋居澜脑海里全是他第一次把她带回来时的灵动模样,不知道为什么,一股怒意自宋居澜心底悄然滋生。
“别以为爸妈让我申诉把你放出来就证明你无罪了。”
“宋清熠,婉婉死了,你这辈子都欠她的。”
宋居澜说完,松开手抬起脚,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上车,回家,你还欠月月一个道歉。”
林清熠小心翼翼地抬起有些指骨扭曲的手,缓缓从地上爬起来。
宋居澜还在恨她。
宋清熠看懂了宋居澜的唇语。
她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恨她,又要重审把她带出来。
明明她已经如他们期望的一般进了监狱受到惩罚。
她的人生已经毁了,身体也残疾了,是觉得这些惩罚远远不够吗?
“宋清熠!别逼我再把你送进去!”
看着宋清熠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宋居澜最后一点耐心消耗殆尽。
他抬手上前,巴掌快落下的瞬间止住。
余光瞥见一道矜贵优雅的身影朝这边走过来。
“清熠。”
听到这个声音,宋清熠的心猛地一颤,密密麻麻的痛楚传遍四肢百骸。
心脏像是被什么死死抓住了一般,酸痛无比。
是夏北纪——当年做了假证,给她定罪的男朋友。
还是从前在孤儿院时保护她的幼年玩伴。
“清熠,你的东西没有拿,我帮你带出来了。”
夏北纪将宋清熠入狱前上交的私人物品递了过来。
不多,一部早已停机的手机,一张学生证——一个小袋子就能装得下。
看着这些东西,宋清熠脑海里闪过许多关于夏北纪的画面。
五岁时,她在孤儿院被其他小朋友欺负,是夏北纪站出来保护她。
他教她如何反抗才能不会受委屈,教她要怎么想做才能被收养家庭收养。
甚至在一对豪门夫妇准备收养他时,拉着她站出来,说想要带她一起离开孤儿院。
幼年相伴相知,少年相知相爱。
可后来呢……
在宋清熠被宋家找回去后,他一次次地疏远厌烦。
甚至在他亲眼看到宋月月把谢婉推下楼时,却能够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说出是她推的谢婉。
当初的宋清熠不知道夏北纪为什么会做伪证。
但在入狱一年后听到夏北纪和宋月月订婚后,她知道了。
其实一切早已有迹可循,怪就怪她太傻太天真。
误以为少年心动可以天长地久,误以为爱能永恒不变。
“……”
一阵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