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开会公布人事命令后，方敬东与凌湛几乎同时将公司内部的运行工作扔给了卓然这个新上任的执行副总，转而投向外部市场的开发和拓展，两人间的竞争几乎进入了白热化。
方敬东拿下GF古风度假村项目，先走了一步，很快凌湛便取得了薛氏永兴卖场的全球进住权，算是搬回一局。
而在公司里，金融这一块却好似被忽略了，一部二部在短暂的拆分后，一并归于了卓然麾下。
“卓副总，这有几个文件，需要你签一下字。”杨泉走进来，见女子的桌面上已散落堆放了好多东西，他目光巡视了下，好不容易找了个缝隙将自己的文件插针似的放了进去。
“杨总，请坐。”女子抬了下头，客气的招呼了声，便又继续忙着手里的工作。已经两周了，她的加班记录再创历史新高，从清月山回来后，还没见过筱晓她们呢，好在叶依也很忙，似乎正跟进一个大案子，所以这几天顾夏阳都没找她一起练球。其实如果只是方辰的工作，还不至于这么忙碌，因为之前答应了唐翊要帮他完善古风度假村的项目企划，所以这两天一直在抽时间做这个。
唐翊虽然不急着要，但是她却急着快点做完给他，因为，自己接还来，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想必会牵扯更多的精力。
“你这很忙？”一开始方敬东与凌湛把公司扔给她的时候，他不可思议了很久，就算是追女人，也不是这个追法吧，扔一个分公司给她玩吗？
但是，后来他却发现，卓然的能力真的很强，接手公司以来，之前的所有进程不但没有受到一点影响，有些部门在她的思路带领下，甚至成绩还明显突出了许多。
于是，他又陷入了新一轮的迷茫，既然这样，她为什么刚进公司时，只是行政文员呢？
苦思不得其解后，只能感叹一声—高手的世界，还真是不懂。
但是，她看起来明明是方氏那边的人，却难得的一碗水端平，既不纵容方氏，也不打压李氏。少了陈年的勾心斗角，公司内部风气，竟变成了纯粹的工作热情，这可能还是方辰历史上的第一次吧。
对她，杨泉一直是佩服的，如今更是敬重了。
“还好，你急吗？”女子又抬头看了他一眼。她手里的工作大概还要两三分钟才算阶段性结束，但是，如果他着急，自己可以先看他那几份。
“我不急的，你下班前签完让人给我就行。”
“阿然，我做了杯咖啡，虽然手艺比不上你的，但是，先凑合着喝吧。”邢志宵人还没进来，声音已经传了进来，一抬头却发现杨泉竟在这里，微微有些尴尬。“那个，杨总您也在啊？”
“邢志宵？”他看到他，更是大吃一惊，眼前的男子，与之前的邋遢混乱相比，简直是颠覆性的改变，干净清爽的气质，英俊疏朗的外形，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那我再去煮一杯。”他向杨泉笑了下，这个人是自己的恩人，但是，对他，他却无以为报。大恩不言谢，应该就是这个意思吧，他的恩，他记在了心里。
“学长，你这杯我喝，杨总的那杯，我去煮。”卓然突然开口说道，也不管杨泉一脸的错愕呆傻，便转身出去了。
“等我一下，很快。”
杨泉愣住了，她刚刚是说要干什么？
去煮咖啡？
她，给他？
“那个，卓副总的咖啡，很好喝。”屋内如今只剩下他们两个大男人在面面相对。邢志宵已经习惯了卓然这人来疯的举动，但是杨泉却明显的还搞不清状况。
她是如何从签文件，想到煮咖啡的？
怎么说也是公司的副总，对下属作这种举动，真的可以吗？
之前看凌湛不端架子的样子，已经是很无厘头了，没想到卓然竟比起他，也不遑多让。
自从这两个人进了公司，惊喜，还真多。
“志宵，你看起来不同了。”好一会他似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的男子，有一些欣慰，但是仍是惋惜的：“还是不想碰金融吗？”当年那件事对他的伤害有多大，他还是知道的，只是，终是可惜了他那一身的才华。
“嗯，现在很好。”帮卓然收拾收拾办公室，跑跑腿，做一些简单的行政工作，真的已经很好了。不过，只是有时候会感觉，自己是白拿了公司的薪水。
卓然却告诉他，这么大一个方辰，不差他那一点工资，何况他有做事啊，如果没有他在这里，很快这间办公室，就不能进人了。
他当时笑了，她的工作能力真的很强，但是生活能力也是差的不能再差了，上学的时候，他就知道，那时候他和菁菁，一向是跟在后面替她收拾的。
“你与卓然认识很久了？”他们好像都是A大的，看之前那熟稔的样子，应该关系很不错，难怪当初分组的时候，他会选择留在了二部。
“嗯，我们上大学时候，就是很好的朋友。”
卓然端着三杯咖啡走了进来，一杯给了杨泉，一杯给了邢志宵。“学长，你替我把这杯给林溪送去吧，他也忙了一上午了，在不给他咖啡，说不定呆会又要用头撞墙了。”她果然没看错，林溪在金融方面很有天分，有时候她只要稍稍一点拔，他就能立刻明白。虽然年轻了些，偶尔还是会急躁点，不过有学长在一旁看着，很多事情，她都可以放手给他做的。
卓然则端起刚刚邢志宵拿给她的那杯，已经微微冷掉的咖啡，喝了一口。“杨泉，谢谢你。”
“谢我，谢我什么？”男子一愣，她还真是很特别，一点架子都没有，煮咖啡会连助理都带上一份，他可是听说，行政部那边的一大一小，有时候也会跑上来喝咖啡、吃蛋糕什么的。
“谢谢你当年救了邢志宵。”她与他，就是传说中那几千分之一的可能，纯友谊的男女朋友，她很珍惜学生时代那纯粹真挚的感情。
“他一直记着你的恩情，我也是。”不只有爱情，友谊也是一生珍贵的宝。
杨泉一愣，她竟似在替邢志宵感谢他。
“其实我很羡慕他，可以有你这样的朋友。”沧海路上，她神情淡淡的，他以为她就是那种淡冷不与人接近的性格，如今看来，能做她的朋友，还真是件幸运的事情。
A市，夜魅俱乐部
“凌湛你最近很闲吗，我们永兴的进住权，不是都已经拿到了吗，怎么还有功夫陪我出来喝酒。”薛之凝抄起酒瓶猛得灌了口，他今晚已经喝了不少，却还是不愿离开。
“我凌湛是那么不够朋友的人吗？”男子慵懒的笑了，话虽这样说，其实他还真是很想扔下这家伙，回公司去。这个时间，卓然应该还在加班吧。
方敬东似放弃了之前在公司内部压制他的打法，改从正面战场与他争锋，这几天抢市场，可是抢得凶着呢。
公司里的事情都扔给了她，一定也忙得不可开交吧，还真想现在就过去她那里。
“兄弟，我都追了她五年了，但是那女人的心似石头做的，你试过被一个女人一次又一次的拒绝吗？”薛之凝似有些醉了，没头没尾的说，他就是感觉心里憋闷，想找个人倾诉一下。
“试过。”凌湛陪着喝了口，还真是多亏了叶轻云给他的药，胃病似已经好了很多，否则还真没法陪他在这里闹腾。
原来是女人的问题。
他小薛少年纪轻轻，风流倜傥，正值春风得意的时候，竟也会因为女人的问题烦恼吗？
没想到，这小子竟还是个痴情的。
被女人一次又一次的拒绝，他怎么会不知道那种感觉，自己喜欢的女人，到现在不还在拒绝他吗。
“试过？”薛凝之也是一愣，他与凌湛认识的时间虽然不长，却很对脾气。商场上似乎每个人都带了一张面具，而他却是难得的真性情，他脸上一向挂着慵懒散逸的笑，像是永远都没有烦心事一样，怎么？
难道，也会有女人的事情让他烦恼吗？
还真是断肠人在天涯，同命相连的腥腥相惜。
“那今天找你喝酒还真是找对了。”之前，这小子也算是有意接近自己的，目的就是薛家的永兴卖场，但是，他却很磊落，从来都没有掩饰过自己的动机。
他算交下了他这个朋友，把他推荐给大哥。但是方辰内部管理混乱，各方势力纠缠不休，薛氏是正经的生意人，通常是不会选择这样的合作伙伴的。
却没想到这家伙，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竟然可以说动大哥，把全球卖场日用品独家供货权都给了方辰。
“你知道我喜欢的女人是谁吗？”
“谁？”
“南宫倾玥，那个妖精一样的女人。”他一面喝着酒，一面喃喃的说着。“我不是骂她是妖精，只是那个女人太奇怪了，我五年前遇见她时，她就二十出头的样子，如今五年过去了，她似一点都没有变过，还是当年的那个样子。她美丽的就像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就像是毒品一样，喜欢了就不可自拔。我大哥你知道吧，冰人一个，但是遇见她以后，变成什么样子了，那女人就是男人的毒药—”
南宫倾玥？
原来薛家这两兄弟同时喜欢的，竟然是南宫家的那个女人吗？
他是没怎么注意她有多美，因为在自己的心里，只有那个叫卓然的女人，才是他的毒药。
毒药，这词形容的还真是贴切。
曾经，枪林弹雨中，几次生死边缘，照片上女孩的笑脸，是他生的希望。回国后再遇，爱上她，已是注定。
“再过几天，就是南宫家的梦都之夜了吧？”每年这个时候都会举办一次，南宫家的人一向高傲，很少与外人接触，想要见她，就只有梦都之夜了。
难怪A市的名媛俊杰、甚至是商界精英都以能够收到南宫家的请贴为荣。因为，梦都之夜，不只是场普通的舞会，在这一天，南宫家会敲定下一年的订单，并且会开放海上通道的一次使用权。
当然，就算与这两项都无缘，也可以借此机会，与各方精英交流一下。
总归是受益也是匪浅的。
“是啊，从十年前开始，最早好像是南宫家主想要替女儿择婿才举办的，但是，后来不知从什么时候，竟变成了商界的一个盛典，而且每年都会特别送出个神秘大礼。至五年前倾玥接手南宫家，这个礼便送给了与她跳第一支舞的那个人。”
第一支舞？
“我第一次遇见她，就是五年前的梦都之夜，她选了我做她的舞伴，那一天她特别的漂亮，而我就是在那时爱上了她。”薛之凝似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里，那一天她穿着绯红色的裙子，似梦的精灵，她向他伸出手，带着迷离的笑意。那一年自己才二十三岁，才刚踏进薛氏集团，少年的青涩还未退去，却不自觉的迷醉在她的柔情中，一曲终了，却仍迟迟不愿离去。
但是，那女人却毫不留恋的翩然而去，再后来，他才知道，她之所以会选他，是因为薛之毅苦追了她两年，而他是他的亲弟弟。
但是，他不管，虽然是她开始的，却由不得她结束，而自己这一追就是五年，但是，那女人却依旧不为所动。
这两天他知道她回了梦都，带着久别的喜悦，和自己能够想象的浪漫去找她，但是她只是冷冷的告诉他，她南宫倾玥这一辈都不可能爱上他。
还竟让人给他轰了出去。
他一直都知道，她是无情的，只是，如今终于发现，那个女人的心，硬如磐石。
“可是，就算她的心是石头做的，我这五年掏心掏肺的对她，也应该热了吧。”薛之凝随手又拿起一瓶，一仰头直接灌了下去。
凌湛这会子算是真的有些可怜起这小子了，他似动了真情，而对方却是块，捂不热的石头。
自己总算还是幸运的。
毕竟他的那块
似乎，已有了捂热的迹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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