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秋风,带着丝丝凉意,肆意地吹刮着,将太庙檐角的铜铃吹得叮当乱响,那声音在空旷的天际回荡,仿佛是命运敲响的警钟。慕容珩被侍卫强行架着,跨过那洁白如雪的汉白玉台阶。他的膝盖重重地磕在冰凉的石阶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却似激不起他心中半点波澜,唯有那狼狈的姿态,泄露了他此刻的慌乱与不甘。
慕容煜身着一袭玄色祭袍,神色肃穆地立在太庙门前。那玄色祭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仿佛是他皇权的象征,不容侵犯。他身后,满朝文武身着朝服,神色各异,或紧张,或期待,或忧虑,静静地站成一片,宛如一幅凝重的画卷。苏念卿则怀抱着一个檀木匣子,神色平静如水,静静地站在慕容煜的身侧,宛如守护着某种神秘力量的使者。
“放开我!”慕容珩奋力挣扎着,好不容易从侍卫的挟持下挣脱,却因用力过猛,发冠歪斜,显得愈发狼狈不堪。他双目圆睁,怒视着慕容煜,大声吼道:“慕容煜,你不过是个靠伪造血书上位的小人,凭什么...”
“凭这天下姓慕容。”慕容煜缓缓转身,袖中如行云流水般滑出一柄匕首。那匕首在阳光的映照下,寒光闪烁,映得他眼底泛起丝丝冷意,仿佛千年不化的寒冰。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直直地盯着慕容珩,一字一顿地说道:“皇兄若问心无愧,便在列祖列宗前立下血誓——从未参与谋害先帝,也从未觊觎皇位。”
太庙内,烛火在秋风的吹拂下摇曳不定,光影在墙壁上跳动,仿佛无数鬼魅在翩翩起舞。先帝的画像高悬在正中央,那画像中的先帝目光深邃,仿佛穿透了时空的界限,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洞察着人心的善恶。慕容珩盯着那闪烁着寒光的匕首,喉结不由自主地滚动了几下,声音微微颤抖:“你当真要我...”
“陛下!”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臣颤巍巍地向前迈出一步,脸上满是忧虑之色,“太庙乃神圣之地,血誓不可轻...”
“住口!”慕容煜猛地将匕首狠狠插在香案上,那香案发出一声闷响,震得香炉里的香灰簌簌掉落,如同纷纷扬扬的雪花。他的眼神中透着决绝与威严,大声喝道:“今日不立誓,便是默认有罪!”说罢,他转头看向苏念卿,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念卿,把东西拿来。”
苏念卿轻轻颔首,缓缓打开怀中的檀木匣。檀木匣开启的瞬间,一股淡淡的檀木香气弥漫开来。她从中取出一卷泛黄的锦帛和一支狼毫。那锦帛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咒文,正是太庙特有的誓约文书,透着一股神秘而庄重的气息。“慕容珩,咬破指尖写血誓吧。”她的声音轻柔婉转,却如同重锤一般,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直击慕容珩的内心。
慕容珩突然仰头狂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癫狂与无奈。他猛地抓起匕首,在指尖狠狠一划,鲜血瞬间涌出,滴落在锦帛之上。“好!我写!我倒要看看,你能耍什么把戏!”他的手微微颤抖着,字迹歪歪扭扭,仿佛是他此刻混乱内心的真实写照。血珠不断地滴落在“绝无谋逆之心”几字上,晕开一片片暗红的痕迹,宛如一朵朵盛开的罪恶之花。
就在他签完名字的瞬间,苏念卿悄然按下怀中“惊堂木”的暗扣。那“惊堂木”是她特意命工匠仿照太庙梁柱纹理精心打造的机关,工艺精湛,巧夺天工。只听“咔嗒”一声轻响,细微却在这寂静的太庙中格外清晰。紧接着,屋顶的瓦片悄然滑动,阳光透过镂空的缝隙,如利剑般直射而下,在地面投下四个刺目的大字:嫡庶有别!
“这...这不可能!”慕容珩仿佛见了鬼魅一般,踉跄着后退几步,慌乱中竟撞倒了身后的烛台。火苗如脱缰的野马,瞬间窜上帷幔,熊熊燃烧起来。浓烟迅速弥漫开来,刺鼻的气味充斥着整个太庙。与此同时,百姓的叫骂声如潮水般从太庙墙外传来:“冒牌皇子!还我正统!”“滚出京城!”
苏念卿静静地看着慕容珩面如死灰的模样,心中五味杂陈。她不禁想起在七王爷府中搜出的先帝玉佩,上面清晰地记载着慕容珩生母原是宫女,趁先帝醉酒时爬上龙床,才有了这一段不为人知的隐秘。这场精心策划的血誓,本就是为了将真相公之于众,让一切阴谋都无所遁形。
“来人,带他下去。”慕容煜冷冷地开口,声音中不带一丝感情,仿佛眼前的慕容珩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蝼蚁。慕容珩被侍卫拖走时,裤腿湿漉漉的,失禁的臊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令人作呕。老臣们见状,不禁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有人偷偷擦拭眼角的泪水——他们终于明白,先帝当年为何迟迟不立太子,原来这背后隐藏着如此错综复杂的秘密。
当夜,皇宫书房内,烛火昏黄,将整个房间映照得一片朦胧。慕容煜坐在书桌前,将那份血誓文书缓缓丢进火盆。火苗瞬间蹿起,贪婪地吞噬着文书,“慕容珩”三个字在火焰中扭曲、变形,最终化为灰烬。“念卿,那机关...”他转过头,看着苏念卿,欲言又止。
“不过是些精巧的木匠活。”苏念卿轻轻靠在他的肩头,语气轻柔而平静,“真正让他崩溃的,是真相。”她想起白天百姓们那愤怒的反应,不禁苦笑一声,感慨道:“民心如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窗外,秋雨淅淅沥沥地落下,如泣如诉,仿佛在诉说着世间的悲欢离合。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慕容煜听着这声音,突然紧紧地抱住苏念卿,仿佛害怕失去她一般,轻声说道:“有你在,真好。”这一刻,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他们两人,沉浸在这温暖而宁静的氛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