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张绣的疑问,贾诩略微沉吟,沉默不语。
张绣手下兵马不过如此……
既要对抗李傕郭汜,又得提防西凉马腾、韩遂来犯。
稍有不慎,曹操恐从司隶挥军直捣其后。
心下暗自掂量片刻,得出结论。
胜算最多三成而已。
迎着张绣热切的目光,贾诩伸出手掌淡然道。
“五成足矣。”
“甚妙,五成已然不低!”
张绣轻笑一声,心知肚明。
此路绝非贾诩所言那般坦荡。
可他别无他法,何况有系统加持。
即便斗不过曹操,难道还收拾不了马腾、韩遂这两个喽啰?
贾诩暗叹,见张绣心意已决。
也不再多劝,只是暗自叫苦。
刚逃离郭汜魔掌,又要随张绣重入关中漩涡。
两人密议良久,时光悄然流逝。
胡车儿忽从门外大步迈入。
对着张绣恭敬一礼,粗声道。
“主公,大功告成!”
张绣眼角微眯,瞥见胡车儿背上那对镔铁双戟。
眸中笑意流露,贾诩见状心头一震。
暗道不妙,又是一声轻叹。
事已至此,他已为张绣备好退路。
索性破釜沉舟,孤注一掷!
张绣嘴角含笑,眼底却杀意涌动。
“传令下去,掀起兵变!”
“将曹操那五千骑兵尽数困于城内!”
“我要亲手斩杀曹贼!”
胡车儿满脸兴奋,沉声应道。
“遵命!”
贾诩淡然点头,心中波澜暗藏。
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多年养气功夫未曾白费。
转身离去,着手布置命令。
宛城夜色深沉,月光清冷。
贾诩令出,一队队甲士悄然现身街头。
迅速朝张府奔去,杀气隐现。
张府之内,曹操的宿卫寥寥无几。
仍在尽职守岗,典韦却醉得不省人事。
被胡车儿随手丢进客房,毫无察觉。
宛城之中,张府东苑幽暗。
邹氏旧居,此刻漆黑如墨。
曹操疲惫不堪,却满心欢喜地躺在榻上。
对身旁美人低泣浑然不觉。
不多时,鼾声渐起。
门外护卫窃窃私语,低笑几声。
旋即轻步靠近房门,挺直身躯归位。
一名宿卫压低嗓音,笑言。
“主公果真厉害,张绣看似雄武不凡。”
“见了主公,还不是乖乖俯首,还献上婶婶。”
“嘿嘿。”
旁人亦笑,低声道。
“莫吵,免得扰了主公美梦。”
“否则你我吃不了兜着走。”
二人站定,脸上笑意未散。
可下一瞬,张府火光冲天。
夜空被映得透亮,喊杀声骤起。
夹杂几声惨呼,两人面面相觑。
不明所以,一人急喝。
“快去探查,究竟何事!”
片刻后,喧嚣未平,杀声反倒愈烈。
众人心头隐隐不安。
“糟了,张绣反了!”
“府内全是他的兵,正朝这边杀来!”
“怎会如此!”
护卫曹操的宿卫脸色骤变。
慌忙敲门,高声喊道。
“主公,大事不妙,张绣兵变!”
门外急呼惊醒曹操,他猛然睁眼。
愣神片刻,眼底怒火燃起。
“张绣竖子,竟敢如此欺我?可恨!”
说罢翻身而起,忙乱中寻衣。
屋内漆黑一片,他手忙脚乱。
撞翻茶盏,只得摸索点灯。
借着微光,匆匆穿戴整齐。
正欲出门,却闻一声细泣。
回头一看,惊得目瞪口呆。
床上之人哪是邹氏,分明是个枯瘦丑妇。
青斑满脸,美感全无,哪来的偷天换日?
妇人低泣,瞥他一眼道。
“大人,我已从了你,莫要亏待我。”
曹操怒火中烧,此时此刻。
何等聪颖的他,焉能不知这是张绣的圈套。
只怪自己酒醉昏头,屋暗不明。
酿成大错,怒吼道。
“张绣小贼,竟敢羞辱于我!”
“定要将你碎尸万段,方解我恨!”
房门被宿卫踹开,两人冲入。
瞥见床上丑妇,神色微变。
只当是主公新癖,急道。
“主公,他们杀近了!”
曹操咬牙切齿,脸色煞白。
心知此二人不可留口。
猛拍额头,逼自己冷静,随即喝道。
“莫乱!”
“护我撤离,只要抵达城东营地。”
“便能逃回堉水大营,届时挥军诛张绣于此!”
“诺!”
曹操紧咬牙关,疾步逃离房间。
身后传来妇人凄呼。
“大人要去何处,带我同行!”
“啊!!气死我也!”
曹操怒吼,揪住身旁宿卫衣领,恶声道。
“去,杀了她!”
“这……”
宿卫稍迟疑,院外已有护卫退入。
边退边喊:“主公快走,挡不住了!”
曹操强压怒火,目光扫视众人。
厉声喝问:“典韦何在!”
“典统领醉倒,不知去向。”
一护卫急报,曹操气得脸色发青。
暗骂废物,眼见敌兵逼近。
眸中焦灼难掩。
“啊!!!”
“典韦在此,主公勿忧!”
典韦魁梧身影从院外杀入。
手中双戟已失,仅持一柄夺来的战刀。
刀势凶猛,敌兵难以近身。
见典韦赶至,曹操稍松一口气。
典韦环顾四周,急声道。
“速护主公翻墙撤离。”
“我在此断后,快走!”
所有人还没回过神来,急急忙忙扶着曹操跃墙逃跑。
曹操暗自咬紧牙根,清楚眼下处境万分危急。
唯有倚仗典韦的盖世勇力,才能稍微拖住追来的敌兵。
他眼底怒焰熊熊,扯开嗓子高喊道:
“典韦,若我能躲过此难,你当居首功!”
典韦咧嘴一笑,身上的醉意已消了大半。
他猛然暴喝一声:“典韦在此,挡我者死!”
“张绣小贼,有种与我一对一较量!”
张绣匆匆忙忙奔向东苑,离得还远。
便听见典韦震耳欲聋的咆哮,脸色不由一暗。
他迈开大步踏入院中,周围的士兵忙让出一条道。
给自己开路,等走到跟前一看。
院子里只有典韦孤身挺立,外加几十个曹操的近卫。
再看周遭的士卒,全都盯着典韦瞧。
一个个脸上露出面对凶兽般的恐惧,他暗暗怒骂不已。
典韦身形壮如猛虎,相貌也着实不讨喜。
要找个词来形容,豹头环眼、凶相毕露再合适不过。
若非投了曹操,怕是天生牢狱命。
说得直白点,就是那种。
光看脸就够治罪的狠角色。
面对这样的典韦,张绣心里也有些发虚。
论起武力,自己与他不过伯仲之间。
可越是顶尖的悍将,这点细微差别。
却足以翻天覆地,定下胜负生死。
倒不是怕了,只是觉得掉份儿。
自己堂堂主将,典韦不过是个护卫头目罢了。
他眉头紧锁,怒声斥道:
“都傻站着作甚,几百人还怕他一个?”
“齐上,抓住他,再去宰了曹贼!”
话刚出口,典韦却破口大骂:
“呸!张绣小儿,下作无耻!”
“我典韦守在这,谁敢动一步试试!”
不说别的,典韦这嗓子吼得自己头晕眼花。
更别提那些普通士兵,若典韦不倒。
想象他和张飞在当阳桥上互飙嗓门。
那场面真是让人心痒难耐。
不得不说,典韦这一嗓子震天响。
周围的士兵全都吓得面露怯色。
可张绣就在场中,四周又都是自己人撑腰。
迟疑片刻,便有十来个士兵小心试探上前。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士卒跟着动起来。
突然有人高喊一声,众人一窝蜂冲了过去。
小院里,杀声再度震天响起。
自己这边人多势众,可典韦的勇猛真不是吹的。
他独自挡在前头,手里的战刀舞得虎虎生风。
刀断了,就抓起敌兵的尸身当兵器使。
抡圆了往人群里砸,一时间无人能近身。
可剩下的那些曹操近卫就没这好运了,被数百人围剿。
没多久,便已悉数战死。
此时场中,只剩典韦一人傲立不倒。
张绣眉心微蹙,转身问身边的亲卫:
“曹操跑出府外了吗?”
王忠顿了一下,低声回道:
“没见人影,八成是翻墙溜了。”
“不过主公别急,府外有贾大人和胡赤儿将军带兵打东营的曹军。”
“这城已封得死死的,曹操插翅难飞。”
张绣听完,心里却沉甸甸地一坠。
自己算尽千般计,还是漏了一手。
贾诩虽被拖下水,却显然不愿跟曹操死磕到底。
说不定暗中留了后手,放曹操出城。
只要曹操活着,加上雷叙和张先已去攻堉水大营。
一旦青州兵撑不住开始崩盘。
曹操未必会立刻杀回来找自己算账。
多半会像历史上那样,回许都喘口气再做打算。
这或许就是贾诩的老谋深算,若曹操真栽了。
他手下那些宗亲将领一怒之下,必挥大军杀来。
到那时,自己才是真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想到这,张绣心头不由一晃。
他早知干掉曹操没那么容易,却没料到连这道。
贾诩都拿捏得如此精准,想放曹操一条生路。
“啊!!!”
一声狂吼猛地打断了他的思绪。
只见场中典韦已扔了兵器,十几个士兵扑上去。
死死压住他,典韦却一声咆哮震天。
硬是把人全掀飞,额上手臂青筋鼓胀如绳。
双眼血红,活像个疯魔恶鬼。
瞧着典韦这架势,张绣轻叹了口气。
纵使典韦力大无穷,这样下去也只有死路一条。
他从亲卫手中接过镔铁长枪,此刻的典韦已筋疲力尽。
没了趁手的家伙,自己未必收拾不下了。
念头至此,眼中战意如火燃烧。
手中四十斤的镔铁枪舞得花影翻飞,轻若鸿毛。
他大步冲上前,对着典韦当头砸下。
典韦慌乱中捡起地上的长戟,高举挡在头顶。
可木柄哪抵得住这铁枪的巨力。
一击砸断,枪尖划过典韦身上,拉出一道血口。
典韦疼得闷哼,连退几步。
惊疑不定地盯着张绣,没想到他竟有这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