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史永带着手下将领举坛痛饮,吆五喝六,醉得不亦乐乎。
众将正喝得兴奋,不曾想,大营帐门却突然被人挤了进来,几名士卒倒了一地。
“大胆!竟敢闯入本帅帅帐?来人,把他们全都抓起来!”
“韩帅,他们……好像就是您的亲卫啊?”
韩史永这才想起,自己要与诸将开怀畅饮,所以便没有安排亲卫守在帐门外,只是让几名亲卫把酒搬到帐外,听他号令随时搬进来。
没想到,便是这一点点空闲时间,这些不争气的东西竟是偷了酒喝!
更远处的士卒听到动静,也赶紧跑过来,
“混帐!本帅的酒也是你们能喝的吗?老子让你们看酒,你们竟是监守自盗!”
韩史永不禁暴怒,转身从帅案上抄起宝剑就要把他们砍死。
所有亲卫和帐外士卒全都吓得跪伏于地,苦苦哀求。
“大帅饶命啊!我等是见诸位将军在帐中痛饮,觉得不会有什么战事,这才涨了贼胆,若在战时,万万不敢误将军之事啊。”
韩史永听到他们哀求,反而更怒。
“好哇,现在没有战事,你们便敢偷酒喝?敌人什么时候会出现,难道会提前告知你们么?如此作为,视军法为何物?”
他竟是根本不理会这些亲卫的哀求,看准那哀求之人当头劈下。
可怜这亲卫面对主帅之威,根本不敢闪躲,直接被他斩下首级。
“啊!”
其他士卒看得大惊。
本来以为大帅只会打打板子,或者找个营房关起来,稍后再行论处,没想到他竟是直接将人斩了。
莫说一起饮酒的那些亲卫,就算是在周围看热闹的士卒,也不禁升起悲凉之感。
何广在士卒之中素有威信,抱着被斩的亲卫,不禁气道:“小人自然知道军法,但是你们身为将帅,未见备战之状,却只有享乐之态。”
“若真要治罪,难道就只有我们普通士卒活该被斩么?”
何广的话虽然令人吃惊,但确实也激起了其他士卒的同仇敌忾之心。
一支大军的军纪,多半是由其主帅决定的。
连他们这些将领都不能以身作则,岂能单独苛责于普通士卒。
更何况,韩史永虽为大军主将,却是出身于世家大族,在军中连贫寒出身的将领都看不起。
对普通士卒,他更是刻薄寡恩,克扣军饷以自肥,对于普通士卒的疾苦更是不闻不问。
听到手下将士,责问他们自己是否也该领军法,几名将领都露出惭愧之色。
就连他们也觉得,韩史永的做法有失妥当。
军中也有人质疑过,既然韩史永要带着他们天熊军投向太子一方,以保他日富贵,那就应该进入战备状态。
本就是韩史永要表现出镇定自若的样子,喝斥了这种说法,认定陛下只以孤军守着京城,根本无力分兵出击。
那么军中士卒自然会产生懈怠之情。
再者,现在韩史永发火,恐怕不是因为这些士卒犯了军法,而是偷了他的美酒,破坏了他喝酒的雅兴。
普通地处置一下犯事的士卒也就罢了,偏偏他还要直接将之斩杀。
韩史永也是一愣,没想到真有士卒敢于正面顶撞自己。
他突然笑了一下:“依你这小卒所言,还是本帅的不是了?”
何广忍着悲痛道:“小人不敢,只求大帅您能宽大处置其他士卒,而且准许小人将郭保兄弟的尸身带出军营,交予他家人安葬。”
天熊军长时间镇守桐州,其军中士卒也多以招募本地人为主,郭保的家乡也不远,何广此请算是合情合理。
韩史永的眼中闪过嘲讽之色,突然再次暴起出剑,竟是连同何广的首级也一起砍了下来!
“哼!一群泥腿子丘八,也配与本帅谈论军法?”
“所谓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民!在天熊军中本帅最大,我说谁犯了军法,便可以杀了谁。”
“来人,把这些士卒一个个全都押下去,明日午时,当众斩首,看看谁也敢轻视本帅!”
韩史永的心中没有半分愧色,反而被激起了凶性。
听他此时的凶残军令,哪还有半点儿书香世家出身的样子。
“大帅……”
“莫怪本帅没有说清楚,敢有为他们求情之人,何广便是下场!”
韩史永再次挥剑,冷厉地望着营外不肯动作的士卒。
那些士卒心生畏惧。
哪怕大家也同情何广等人,对韩史永不无怨恨之心,但是谁让人家是主帅,出身高贵,大权在握。
他们自己不想送命,只能听从军令,把犯事的亲卫全都押了下去。
韩史永却像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哈哈一笑,转回身来看向众将。
“这等小卒,岂知军议大事。咳,本帅表面上是与众将饮酒作乐,其实正为提振士气,好与大家商议大事。”
其他将领无比尴尬。
他们也无法分清韩史永到底是真的谋划,还是故意给自己台阶。
但在此军帐之中,却没有人敢再对韩史永说不敬之言,纷纷拍起了马屁,称赞韩史永治军真有“名士风范”,非常人可比。
韩史永信以为真,不由仰头大笑。
“诸位都知道,现在咱们天熊军已经投靠太子,现在的兵力便足可与太子麾下武卫军等分庭抗礼,这对咱们来说,可是难得的机会啊。”
众将面面相觑,没搞清楚主帅所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韩史永只以为众将愚笨,远不如自己聪明,心中更加得意,倒是没有生气的意思。
“假如等到其他州郡也投向太子,令其实力大增,那我们天熊军的作用就无法显现,现在可以说是太子最依重我们的时刻。”
“而且,本帅已经从同族的左相那里打听清楚了,现在皇帝小儿只带着羽林军独守京城。”
“不但如此,他还要分兵安置流民,甚至于镇压地方流寇,最多只有半支禁军防备京师,嘿嘿,这便是我们的机会啊!”
副将罗雄惊道:“难道韩帅您是想要直接带领我天熊军急袭京城?”
“可是,京城城池高大,我军多年久疏战阵,恐怕……恐怕不是陛下的对手吧?”
韩史永大笑道:“皇帝老儿同样多年没有亲自领军了,你们怕了他,但本帅却是不怕!”
话音刚落,突然大帐之外又响起了混乱的动静,直接打断了韩史永的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