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兽的啸鸣和树干倒地的轰鸣声混合在一起在平底上炸开，震的隐匿在暗处的小动物落荒而逃。
“应蛇！我们一族从未做过对不起你们的事情，为何现在突然发难？”
说话之人话音未落便被呼啸而来的巨大蛇尾逼地后退一步，又在对面发起第二击前凝出庞大的冰刃直击对面要害。
可惜对方身子一转便躲开了冰刃的攻击，直着上半蛇身睁着金色的竖瞳阴森森地注视着面前已经半身是血还倔强地守在家族营地的白狐。
“发难？这话说的，妖兽本就遵守物竞天择的规矩。”
庞大的黑蛇看着白狐身后的半大的几只对着自己龇牙咧嘴的狐狸大笑了几声：“你在拖延时间？你也不想想这么久时间过去了，你的族人为何还不回来？”
白狐一尾巴把身后龇牙咧嘴的半大狐崽子抽回去，闻言面色难看。
她已经给外出的族人发了讯息，按理说再慢也该到了。
而这群恶心的爬虫又是喜欢群体出动......
嘶——
伤口好痛。
她的道行虽不低，但终究是寡不敌众。
更何况她不是独身在此，族群里所有的幼崽都藏在她的身后的树丛里。
若是她败北，这些连爪子都没有长全的崽子别说是反抗，连跑都跑不掉！
白狐压低了身子，竖着的瞳孔紧紧盯着黑蛇的咽喉。
她已经摸清楚了这家伙的战斗习惯，只要这家伙跃起张嘴露出獠牙的时候直接咬死对方的咽喉，两者同归于尽才能让幼崽有一线生机......
该死！她的一只眼睛已经看不清了，若是对不准一切都完蛋。
“哈，不要挣扎了。要怪就怪你们没本事，被淘汰掉了罢了。”
黑蛇看着炸毛的狐狸心情很好，也不急着对其一击毙命。
他知道对方为何变成这副模样也不愿逃离的原因。
这家伙身后都是幼崽吧。
可笑，现在还不跑难道觉得自己能保住剩下的后代么？
既然如此，他就和她好好玩玩。
他要慢慢让这难缠的狐狸死掉，他要咬住她的脖子注入麻醉但不致死的毒素，然后当着她的面咬死这里所有的崽子。
灵狐的血啊......
真是相当的美味。
黑蛇居高临下地看着警惕的白狐：“你还想拖时间？那些家伙早就不会来了，你当初抛下这群没用的崽子跑了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哈哈哈哈————”
在他嘲讽的空档，一女声慢慢悠悠出现。
“哦？跑了的话，你想对这些崽子做些什么呢？”
知道自己刚刚的毒素已经起作用的黑蛇得意洋洋地说：“当然是一只一只咬死，仔细品鉴这鼎鼎有名的灵狐血了。”
那道女声叹息着：“那太残忍了吧，就没有什么别的处理方式吗？”
“残忍吗？”
黑蛇咧出一个疯狂的笑意，刚想亲自给说话之人实践一下，突然觉出不对劲来。
哪里来的人声？！
他竟然毫无察觉？！
紧接着是一股庞大的威压从天而降，千钧之势以他身后的某个点为圆心轰然炸开。
森冷的杀气在森林里蔓延开来。
黑蛇的笑意在那张丑陋的敷满鳞片的脸上凝滞。
他感受不到他同类的气息了。
十几个蛇头从他的身后“咕噜咕噜”滚出，恰到好处地停在他的面前。
十几双惊恐的蛇瞳和他对上，那里倒映着苍蓝的天空。
还有一个持剑落下的身影。
黑蛇愣愣地看着那十几个蛇头眼睛，下一秒脑袋便被一股力量直接插进地里，震断了一口獠牙。
他惊恐地转动眼珠，发现自己竟然没有死去，
“不好意思，插歪了。”
故意的池归月踩着蛇头淡定地撩过已经溅了半边血迹的帷幕擦剑，抬眸瞧见有个胆子大的半大小狐狸崽子鬼鬼祟祟躲在守家的白狐身后伸着小爪子想扒拉不远处的蛇头。
池归月歪着脑袋打量了那崽子一会。
不是她的小狐狸。
不过这崽子是不是刚刚一直在草丛里冲外头哈气来着？
年纪小小的，胆量倒是大大的。
怕吓着崽子，池归月将擦干净的剑收起。
“小毛球，乱捡外面的脏东西玩，小心你娘亲揍你。”
被发现的小狐狸崽子嘤咛一声，夹着尾巴躲回白狐后头，微微露出一点尾巴尖。
池归月被这小毛球逗笑了，踩着蛇头的那只脚发力，借力跳到他面前，落地的时候顺脚踢飞挡路一个蛇头。
威压撤去，被钉在地上毫无反抗之力黑蛇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从草丛里钻出来的十几只白狐团团围住。
为首的俊美白狐此时五尾全开，直接按住黑蛇的七寸。
他身上本来顺滑的皮毛被溅上了不属于他的鲜血，此时一滴滴地落在地上。
那血带着黑蛇熟悉至极的气味。
他剩下的同伴，也死了？！
不对，这不对！
“你是谁？不对，他们不可能有救兵......”
正在往守护领地的白狐嘴里塞解蛇毒药草的池归月最后塞了颗灵丹进去才分出一个眼神施舍给地上刚刚还狂妄至极的家伙。
“你好吵。”
应该给他舌头拔了的。
但是那样就要掰着他的嘴了。
欸，要是月寻在她身边好了，姐弟两个一个掰嘴一个下手，很快的小手术。
药门的弟子说不定有人需要这东西做课题呢？
黑蛇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舌头也被池归月惦记上了，根本顾不上自己的处境，对着池归月的方向目眦欲裂。
“不对......人类修士？！不可能！你居然是人类修士？”
“我不是人类修士。”
池归月收起帷帽，对着地上的一坨和蔼地笑了笑：“没见过狐狸修仙吗？”
她的模样大大方方地展现在黑蛇的面前。
女子的模样惊艳不似真人，垂下的眸子瞳色极浅，在阳光的折射泛着淡淡的金色。
“我就问你，我不漂亮吗？”
黑蛇：......
虽然他和这身份成迷的家伙不共戴天，但对于这话他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接了上去：“漂亮。”
池归月笑：“狐族化形漂亮吗？”
这是一个常识。
黑蛇即答：“那当然。”
池归月摊手：“所以我是狐狸。狐狸来救狐狸，你没见过吗？”
黑蛇：“不可能！妖族用本体战斗才会得心应手，你绝无可能是他们族类......”
更何况你身上根本就没有妖族的气息！
话音未落，最后一枚蛇头落地。
“聒噪，”池归月眼神冰冷：“血统不纯的东西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叫嚷？”
本来围成一圈的白·同样上古妖兽血统不是很纯·狐默默退开一点点距离。
池归月没在意它们的小动作，对着松开爪子抖抖的白狐首领歉意一笑：“抱歉，刚刚剑不知道怎么的，就这样不小心飞出去了。”
几瓶上品灵药被池归月放在地上当作冒充了它们亲戚的礼物。
毕竟亲戚上门嘛，空手总归是不听话的不太好的。
她只是希望她的小徒弟藏的比较好，没瞅见她这个未来师尊的暴力时刻。
杀生，总归是不好的，特别是她这样的仙门正道前列人物，一言一行都代表了修仙界。
玄天宗的月见长老可是公认非常善的人。
具体见于曾经一段时间系统给她弄的分神有点错误，每杀一个鬼怪都要来一句“善”。
后来接管回身体走剧情的池归月体贴地把系统的虚拟体拉长折叠了一个“善”字出来。
“本尊的剑近日生了剑灵，总是喜欢闹脾气，走在边境时候突然暴动往这儿飞了，不小心削了几个蛇头......”
众狐：......
这位仙尊的意思是，她的剑从几百里外的边境翻过那么多山无视了禁令拐了几十个弯绕过它们精准地砍下了十几个蛇头吗？
这个说法也......
“仙尊说笑了，剑灵娇纵，持有者又有什么办法？”
为首的五尾狐狸化作了人形。
池归月却感到为难：“终归是本尊的错，这可如何是好？”
狐狸尾巴还没有收起来的俊美男子奇道：“仙尊这话什么意思？”
池归月转眼看向他。
五条狐狸尾巴！
好好玩的样子。
她想念小狐狸的尾巴了。
俊美男子不知道这位大善人心里在想什么，还在努力为对方解围：“明明是这些畜生突然闯进我族领地，突然集体自杀。仙尊博爱，为他们收集尸体已经是极尽慈爱之心，怎么还能把这种无妄之灾算在自己头上？”
其他狐狸纷纷落泪：“仙尊当真是博爱至极。”
池归月静静地看着眼前和自己的小狐狸有几分相似的男子，唇角微勾。
她现在算是知道了，狐狸崽子油嘴滑舌的基因是哪来的。
“是啊，真是可怜，好好的怎么就集体暴毙了呢？”
池归月伸手用灵力勾起一个蛇头，将它的獠牙和毒液清理干净，又拿术法做了些处理，把蛇头做成一个不会腐烂的球。
之前想偷偷扒拉蛇头出气的小狐狸转了个身，悄悄探出了头，盯着浮在空中的蛇头球。
池归月看向它。
她记得它。
池归月的记性一向很好。
前两世它年纪比现在大上一点，牙齿似乎刚换不久，小小的一只却死死咬着蛇尾不松口。
那蛇咬着它的躯干，它咬着蛇的蛇尾。
池归月不知道这么小的一个崽子是怎么制衡比它大上那么多的敌人的。
她只记得后期帮忙处理现场的时候用了很多方法都没能让它的尸体松口。
当时池归月想看看它的执念是什么，打开了通感就回顾了这么小一只崽子是怎么和自己的长辈一起死守底线。
真是满屏系统给打的马赛克。
那小狐狸探出半张脸悄悄观察着池归月的动作，殊不知它自以为隐蔽的动作在池归月眼中一清二楚。
池归月轻轻笑了声。
是个不省心的主。
池归月操纵着灵力将那蛇头放在小狐狸面前。
“喏，拿去玩吧。”
小狐狸犹豫地戳了戳，看了看面前的大人，得到允许后伸出爪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掏走了蛇头球。
为首的男子还没有来的及阻止就看见蛇头消失的无影无踪，伸出去的手尴尬地悬在半空，最后打着哈哈放在自己额头上：“话说回来，仙尊大恩大德，小人不知道该怎么回报。”
说真的在场有没有狐狸出来认领一下这是谁朋友？
聊了那么久他连对方的名讳都不清楚。
好吧也许对方只是路过行侠仗义呢？
那剑法他瞧着有些像玄天宗的。
他虽奇怪此人为何出现的这么及时，不过转念一想现在修仙者修习时间过长过难，脾气古怪在外乱窜也是正常。
无论怎么说，对面救了他们全族是事实，身份什么的反而不是重要的东西。
这样的恩情，就算是把他这个族长的真身的皮扒了给她做身大氅他也毫无怨言。
不过这样的正义凛然的仙尊一般品行高尚，估计不会要什么大衣。
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既然如此......
“小人愿意将全族......”
“你家有崽子吗？”
后半句“的性命献给恩人”还没有来得及吐出来的男子一愣：“啊。”
他是有一个孩子。
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吗？
“本座想要你的崽子。”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