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在凌晨三点停了,安全屋里的落地灯散发着暖黄色的光晕,将蜷缩在沙发里的沈扶黎的影子拉得很长。
她指尖捏着裴玄澈刚折好的纸飞机,纸页边缘还带着他掌心的温度——那是他们昨夜根据李明传来的暗影组织聊天记录,重新梳理出的行动计划。
“黎黎。”裴玄澈从书房出来时,衬衫最上面两颗纽扣解开,露出锁骨处若隐若现的红痕,那是方才她在他颈侧蹭出来的。
他俯身用指节轻叩茶几,“赵天成这两天在帝豪会馆有三场私人宴请,我混进去。”
沈扶黎抬头,发尾扫过他垂落的手腕。
她知道裴玄澈说的“混进去”是什么意思——上回在慈善晚宴,他扮成珠宝商助理,三句话就套出了地下拍卖的时间。
可这次不同,暗影组织最近动作太频繁,连李明都查到他们在境外买了三批加密服务器。
“我去科技公司。”她把纸飞机轻轻放在两人交叠的手背上,“林修说他们的cEo周明远是古典乐迷,我以茜茜的身份约他听音乐会,顺便问一下防护系统。”
裴玄澈的拇指在她手背上摩挲了两下,突然俯身咬住她耳垂:“不许单独进后台,我让老陈派三个保镖跟车。”
“裴影帝这是要当护崽的老狮子?”沈扶黎偏头亲了亲他的下巴,眼尾上挑时像只偷腥的猫,“昨天是谁说‘黎黎的手段比我狠三倍’?”
他低笑一声,喉结擦过她的发顶:“对别人狠可以,对自己……”尾音突然沉下去,指腹碾过她后颈那道几乎看不见的旧疤——那是三年前她替他挡的酒瓶碎片。
窗外传来汽车鸣笛声,沈扶黎看了眼手机:“七点,我该去云顶酒店了。”她起身整理裙摆,丝绒面料在灯光下泛着蜜色光泽,“今晚十点,老地方碰头?”
“十点。”裴玄澈替她戴上珍珠耳坠,指腹在她耳后多停留了两秒,“如果提前有消息——”
“开震动。”沈扶黎晃了晃口袋里的加密手机,转身时又折回来,踮脚在他唇上啄了一下,“赵天成要是问起你,就说你是裴氏新上任的投资总监。”
裴玄澈望着她钻进保姆车的背影,直到红色尾灯消失在街角,才摸出西装内袋的微型摄像头。
他对着镜子扯松领带,指节抵着下颌调整角度——这是沈扶黎昨天熬夜帮他改装的,连呼吸时的震动都能录进声纹。
帝豪会馆的水晶灯在十点整亮起,裴玄澈端着香槟穿过人群时,正好看见赵天成在露台抽烟。
对方西装是定制的雨果·波士,袖口露出半枚翡翠扳指,正是李明说的“暗影中层标志”。
“赵总。”他走过去时故意撞了下对方手肘,香槟溅在赵天成的袖扣上,“实在抱歉,我是裴氏投资的顾明远。”
赵天成瞳孔微缩,旋即露出商人式的笑容:“裴氏?倒是听说裴家那位小少爷刚接手海外业务。”他掏出手帕擦袖扣,目光在裴玄澈喉结处顿了顿——那里还留着沈扶黎早上亲的淡红印子。
裴玄澈不动声色地退后半步,指尖敲了敲香槟杯:“裴总嘱咐我多接触地产圈,赵总旗下的‘天盛’项目……”
露台风突然大了,赵天成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他扫了眼屏幕,笑容瞬间冷下来:“顾先生,改日再聊。”说罢转身往会馆深处走去,皮鞋跟敲在大理石上的声音又急又重。
同一时间,三公里外的云顶酒店音乐厅,沈扶黎正将最后一块马卡龙推到周明远面前。
对方眼镜片泛着光,指尖在桌面敲出《月光奏鸣曲》的节奏:“茜茜小姐的琴声比录音室里的更有温度。”
“周总过奖了。”她端起红茶轻抿,杯沿挡住上扬的嘴角,“听说贵司新研发的防御系统能拦截量子级黑客?我有个做网络安全的朋友总说……”
“那是当然。”周明远来了兴致,从西装内袋掏出平板,“我们用了三重生物识别,虹膜+声纹+骨密度,连美国联邦调查局的专家都……”
沈扶黎的加密手机在包里震动,她垂眸扫了眼消息——是裴玄澈发来的:“赵天成提前离场,方向往科技园区。”
她指尖在桌下快速敲了三下,这是和裴玄澈约好的“计划有变”暗号。
周明远还在说着防火墙等级,她却注意到对方后颈渗出薄汗——那是紧张时才会有的生理反应。
“周总。”她突然握住对方手背,眼尾染了点薄红,“能借一步说话吗?我……有点私事想请你帮忙。”
周明远的喉结动了动,跟着她走进后台化妆间。
沈扶黎反手锁门时,听见自己心跳声盖过了外面的钢琴协奏曲。
她从手包里摸出微型录音笔,假装整理耳坠:“其实是我妹妹……她之前被黑客勒索,我想……”
“叮——”
加密手机在此时炸响,是李明的紧急通话。
沈扶黎按下接听键,李明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暗影发现你们了!他们半小时前黑了我的监测端,现在正往科技公司调人!”
她的指尖在手机壳上掐出白印:“确定?”
“千真万确!”李明的呼吸声急促,“他们内部通讯提到‘清理绊脚石’,目标……可能是裴玄澈!”
沈扶黎的耳尖瞬间冰凉。
她猛地拉开门冲出去,高跟鞋在走廊上敲出急雨般的声响。
周明远在身后喊什么她没听清,只抓着手机吼:“阿澈!立刻撤!暗影要动手了!”
电话那头传来汽车引擎声,裴玄澈的声音低哑却沉稳:“我在去科技园区的路上,黎黎,你先回安全屋。”
“不行!”她冲进电梯,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他们可能有埋伏!你现在调头——”
“黎黎。”裴玄澈突然打断她,声音里带着点她熟悉的疯劲,“三年前你替我挡酒瓶的时候,我就说过。”他顿了顿,引擎声里混着轻笑,“这次换我当绊脚石。”
电梯“叮”的一声开了,沈扶黎冲出去时撞翻了服务台的花篮。
她抓着手机的手在抖,却听见裴玄澈说:“去安全屋等我,带好防狼喷雾。”
“裴玄澈!”她喊他名字时带着哭腔,“你要是敢——”
“十点,老地方。”电话挂断前,她听见他低低的笑,“我保证。”
安全屋的落地灯还亮着,沈扶黎把所有窗帘都拉死,又检查了三遍门窗。
茶几上的纸飞机被风掀到地上,她蹲下去捡的时候,瞥见窗外有辆车缓缓开过——是裴玄澈的黑色迈巴赫。
她贴着玻璃看,驾驶座上的男人戴了副墨镜,黑色西装裹着宽肩窄腰的轮廓。
雨又下起来了,雨刷器左右摆动,他的脸在雨幕里忽明忽暗。
沈扶黎的手机在此时震动,是裴玄澈发来的消息:“到了。”
她抓起沙发上的黑色外套冲出去,却在门口顿住脚步。
雨帘中,那辆迈巴赫的尾灯突然亮起,像两只红眼睛刺破夜色。
男人抬起手,隔着玻璃对她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踩下油门,消失在雨雾里。
沈扶黎攥紧外套口袋里的防狼喷雾,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她望着空荡的街道,听见自己心跳声里混着雨声,一下,一下,像在数着秒等他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