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着令牌的手被冷汗浸得发滑，岩浆的热度烤得后颈生疼。
沈墨还站在岩浆边缘，战术刀垂在身侧，银链上的半块铜章随着他微颤的肩膀轻轻摇晃。
那枚铜章我见过——在陈总咽气前，他说另一半在服务器里。
而此刻沈墨身上这半块，正泛着和陈总体内数据核心一样的冷光。
\"沈墨。\"我喊他，声音比想象中轻。
他没回头。
我往前走了两步，看见他握着通讯器的指节发白，屏幕蓝光映得他眼尾发青。
通讯器界面上跳动着乱码，像无数条扭曲的黑蛇。
\"你到底还藏了多少秘密？\"我咬着牙，把令牌往腰间一收，\"陈总说另一半铜章在服务器里，你这半块哪来的？
你爸的死......\"
\"我父亲不是自杀。\"他突然开口，声音像被砂纸磨过，\"三年前暴雨夜，他说要去公司改最后一版《幻境奇谭》的AI代码。
第二天警察在机房找到他，说是突发心梗。
可我在他办公室抽屉里发现了半块铜章，背面刻着'影子计划'四个字。\"
他终于转身，瞳孔里烧着我从未见过的火：\"后来我黑进公司旧服务器，查到他死亡当天，有人篡改了监控记录。
陈总当时是项目组副组长，现在......\"他低头盯着通讯器，喉结动了动，\"现在看来，他确实不干净。\"
系统界面突然\"滋啦\"一声黑屏，红光像血线般爬满视网膜。
我猛地摸向手腕上的系统终端，金属外壳烫得吓人：\"未知权限冲突，核心数据重组......这什么意思？！\"
沈墨皱眉凑近看了眼，通讯器屏幕突然闪烁起和我终端一样的红光：\"没见过。
但'影子计划'的文档里提过，这是数据层被强行介入的征兆。\"他扯下战术刀上的银链，铜章在掌心颠了颠，\"陈总说另一半在服务器里，现在我们需要找到它。\"
\"等等——\"方晴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摸了过来，发梢还滴着竞技场墙壁上的冷凝水，\"密道。\"她指了指被岩浆烤得发红的岩壁，\"三年前沈墨教我打本时，说过竞技场外有维修密道，直通游戏公司主机控制室。
陈总当年总说那是存放测试数据的地方......\"
她话没说完，沈墨已经抓起我的手腕往岩壁跑：\"周清羽断后，方晴带路。\"
密道比想象中狭窄，霉味混着铁锈味往鼻子里钻。
我摸着潮湿的石壁往前挪，系统终端突然\"叮\"了一声——虽然界面还是红的，但\"怪物弱点标记\"功能居然亮了。
\"检测到当前区域存在防御型Npc，需完成任务：标记3只机械守卫弱点。
奖励：临时加速技能。\"
我骂了句脏话，抬头正看见转角处闪着红光的机械守卫。
它们扛着激光炮，齿轮转动的声音像磨牙。
\"左边那只关节处有散热口！\"我扯着沈墨往旁边一扑，终端投影出淡蓝色标记，\"右边那只炮管连接轴是弱点！\"
沈墨的战术刀擦着我的耳尖飞出去，精准捅进左边守卫的散热口。
机械守卫发出刺耳的尖叫，激光炮歪向墙壁，炸出个焦黑的窟窿。
右边那只刚调转炮口，方晴的治疗杖已经砸在它连接轴上——她不是治疗师吗？
怎么下手比输出位还狠？
\"临时加速已发放。\"系统提示音刚落，我感觉脚底生风，两步就窜到第三只守卫背后。
它的摄像头刚转过来，我抄起从陈总那儿顺的战术匕首，捅进它后颈的数据接口。
\"叮——任务完成。\"
沈墨捡起战术刀，目光扫过我染血的匕首：\"你什么时候......\"
\"别问。\"我抹了把脸上的机油，\"再磨蹭下去，等系统彻底死机，咱们都得被做成数据标本。\"
越往密道深处走，沈墨的脚步越急。
有两次他突然松开我的手，跑到石壁前摸摸索索，等我追上去，他又像没事人似的继续走。
第三次他蹲在一块凸起的岩石前时，我直接卡住他后颈：\"说清楚，你到底在找什么？\"
他仰头看我，汗水顺着下颌线滴在我手背上：\"我爸失踪前，给我发过一条定位。
坐标就在这附近。\"他扯开领口，银链上除了铜章，还挂着个微型U盘，\"里面有他写的代码注释，说'关键秘密藏在光与影的交界处'。\"
我松开手，喉咙突然发紧。
这个总把\"废物\"、\"别拖后腿\"挂在嘴边的男人，此刻眼底的脆弱像碎玻璃，扎得我心口发疼。
\"找到控制室再说。\"我踢了踢他后背，\"再磨叽，你爸的秘密和你的命都得搭这儿。\"
主机控制室的门藏在密道尽头的壁画后。
方晴摸着壁画上的星辰图案，按动第七颗和第十三颗星，金属门\"咔\"地弹开。
监控屏的冷光瞬间涌出来。
墙上挂着上百块屏幕，全在播放《幻境奇谭》的实时副本画面。
正中央的主屏幕上，一行血红色的字在滚动：\"影子计划——玩家意识融合实验 第四阶段\"。
\"这是......\"周清羽凑过来，指尖发抖，\"我之前治疗过的那个玩家，说总梦见自己变成Npc......难道......\"
\"他们在拿玩家做实验。\"沈墨的声音像冰锥，\"把玩家意识数据化，塞进Npc身体里。
陈总说的'数据核心'，根本就是被囚禁的玩家意识。\"
我扑到操作台前，手指在键盘上翻飞：\"那陈总体内的......\"
\"是他自己作茧自缚。\"沈墨调出一份加密文档，\"影子计划需要权限者的意识作为'容器'。
陈总可能想吞噬其他意识增强控制，结果被反噬了。\"
\"破解需要多久？\"我盯着不断跳动的倒计时——系统终端显示，核心数据重组只剩十分钟。
沈墨没回答。
他的手指在键盘上快得像残影，我甚至能看见他手背上的血管一跳一跳。
密码框里的字母逐个亮起，当最后一个\"ENtER\"按下时，主屏幕\"轰\"地炸开无数数据流。
一份标着\"影子计划终稿\"的文档悬浮在空中，第一行写着：\"实验体编号Sm-001，意识融合成功率100%......\"
\"Sm......沈墨？\"我猛地转头，撞翻了旁边的咖啡杯。
沈墨的脸在数据流里忽明忽暗：\"我爸是主程序师，他们需要最了解游戏的意识做容器。\"他扯下脖子上的U盘，插进主机接口，\"所以他把我藏进了游戏，用玩家身份当保护壳。
但陈总他们......\"
警报声突然撕裂空气。
我猛地回头，看见叶寒站在控制室门口，身后跟着五个扛着重型武器的机械守卫。
他的游戏Id\"寒刃\"在头顶闪烁红光，嘴角勾着我最讨厌的冷笑：\"林悦，你以为拿到令牌就能翻天？
这控制室的权限在我这儿——\"
\"在你这儿？\"我抄起终端，快速调取刚破解的文档，\"那你看看这个！\"我把\"影子计划\"里关于权限漏洞的部分投到墙上，\"陈总为了防你，在系统里埋了反制代码！
输入这个序列——\"我报出一串数字，\"你的机械守卫会把你当敌人！\"
叶寒的脸色瞬间煞白。
他刚要喊\"攻击\"，最近的机械守卫已经调转炮口。
激光擦着他的耳朵炸在墙上，碎石劈头盖脸砸下来。
\"撤！\"沈墨拽着我往门口跑，周清羽和方晴紧跟在后。
可刚冲到走廊，我就看见所有出口都被金属闸门封死了。
系统终端突然发出刺耳鸣叫，红色警告铺满视野：\"权限即将失效，请重新绑定身份......\"
我喘着粗气撞向闸门，手背擦出血也不在意。
沈墨站在我身后，温热的呼吸扫过后颈：\"左边第三个消防箱。\"
我猛地转头，他指了指墙角锈迹斑斑的箱子：\"里面有紧急撤离通道的钥匙。
三年前我爸带我来调试系统时......\"
金属闸门的警报声越来越响，叶寒的骂声混着机械守卫的轰鸣从控制室传来。
我攥紧消防箱的把手，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悦悦。\"沈墨突然喊我小名，声音轻得像叹息，\"如果等会儿系统锁死......\"
\"闭嘴。\"我扯出消防箱里的钥匙，钥匙上刻着个小太阳——和沈墨U盘上的图案一模一样，\"先活过这关再说。\"
钥匙插进闸门锁孔的瞬间，系统终端突然弹出一行小字：\"检测到紧急撤离通道，是否启动？\"
我按下\"是\"的瞬间，听见身后传来叶寒的尖叫。
闸门\"轰\"地打开，穿堂风卷着铁锈味灌进来，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机械故障声。
沈墨拉着我冲进通道，周清羽和方晴的脚步声在身后响成一片。
通道顶端的应急灯忽明忽暗，照见墙上歪歪扭扭的涂鸦——是个戴眼镜的男人，旁边写着\"小墨，爸爸在光里等你\"。
我回头看沈墨，他正盯着那行字，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系统终端的红光渐渐转弱，最后停在\"身份绑定中......\"的界面。
撤离通道的尽头是扇铁门，门上的电子锁闪烁着绿色提示：\"欢迎使用紧急撤离系统。\"
我刚要伸手，系统突然\"叮\"了一声，弹出条新任务：\"检测到关键人物沈墨意识波动异常，需完成任务：在撤离前获取他的真实想法。
奖励：系统权限永久解锁。\"
铁门后的通道里传来隐约的脚步声，不知道是敌是友。
沈墨的手还攥着我的手腕，体温透过战术手套渗进来，烫得我心跳漏了一拍。
\"沈墨。\"我转身，看见他喉结动了动，\"你爸说的'光里'......\"
\"先出去。\"他打断我，指尖轻轻碰了碰我手背上的伤口，\"出去再说。\"
铁门\"咔\"地打开，冷冽的夜风灌进来。
我眯眼望去，远处是游戏公司的高楼，霓虹灯光像撒了一地的星子。
沈墨的通讯器突然震动，他低头看了眼，脸色瞬间煞白。
\"怎么了？\"我凑过去，屏幕上是条未读消息：\"Sm-001，你的保护壳快碎了。\"
撤离通道的铁门在身后重重关上，发出空洞的回响。
系统终端的红光再次亮起，这次显示的是：\"身份绑定完成。
当前绑定对象：林悦（原Id：晚星）、沈墨（原Id：孤影）。\"
沈墨握着通讯器的手在抖，我能感觉到他掌心的冷汗。
远处传来警笛声，混着游戏公司大楼里突然亮起的红色警报。
\"悦悦。\"他突然把我拉近，下巴抵在我发顶，\"如果等会儿......\"
\"没有如果。\"我攥紧他挂着铜章的银链，\"要活一起活，要输......\"我笑了，\"本姑娘还没赢够呢。\"
系统终端弹出新的任务提示，这次是金色的：\"主线任务更新：阻止'影子计划'最终阶段，解救被囚禁的玩家意识。
当前进度：15%。\"
撤离通道外的警笛声越来越近，沈墨拉着我往暗处跑。
风掀起他的战术外套，我瞥见他后腰别着把银色手枪——和三年前新闻里报道的，他父亲失踪时随身携带的那把，一模一样。
\"沈墨。\"我喊他，声音被风声揉碎，\"你还藏了多少秘密？\"
他没回答，只是把我的手攥得更紧。
月光下，两枚半块铜章在我们中间相触，发出清脆的\"叮\"声。